第48章(第4/5页)

俩人一路心思各异,到家时,太阳西沉,余晖慢慢变淡,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飘散着最是平凡的烟火气。

谢见君颠颠背上的竹篓,回眸,眼含笑意地冲云胡勾了勾唇,“云胡,咱们快走吧,我有些饿了。”

暮色撒下一片金黄,映着小少年清秀的脸庞,他点点头,小跑两步追上前行的步伐,轻轻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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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府试。

谢见君一行人照常提早两日到了府城,

府城的客栈更是贵得吓人,他们来的稍晚些,最普通的客房也都是四百文一日,还不许三人同住。

他们要在这儿待上个七八日,算下来光是一人的住宿,就要花费近四两银子。

贡院附近的客栈都是这个价钱,三人一合计,只得作罢。

他们是从家里带了不少银钱来府城,但也舍不得这般挥霍。

“这府城果真是名不虚传!”卢笙蹲在青石街的屋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

“早听说府城什么都贵,可这客栈也不能漫天要价啊,实在是离谱至极!”宋然也跟了句,好不容易来了府城,偏偏被这住宿给难住了。

谢见君一直没说话,府城物价贵,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又因着赶上了府试,甭说是客栈掌柜,就连周围酒楼食肆也都会跟着涨价,好好地宰上他们书生一笔。

但即便如此,那也只是靠着贡院近的这些铺子涨,远些的客栈,断断不会像这般翻着倍的来。

“咱们不妨往远些走走看?”他斟酌片刻后,提议道。“左右不过早起一些,走的路要远点,但这价钱肯定会比这儿的客栈要便宜。”

眼瞅着已是过了晌午,赶路过来三人都有些累,他一提,卢笙和宋然便应下了。

从贡院附近又走出两条街,见一巷中小门上贴着“住宿”二字,谢见君上前轻叩了叩门。

开门是一位白发老妇人,手里拄着一根细细的手杖,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浸着年过半百的沧桑,“来住店吗?”。

“奶、奶奶,”卢笙没想开门的是这么大年纪的老妪,一时说话有些颤。

“奶奶,我们三人是来府城考试的学生,想寻个便宜些的住处。”谢见君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老妇人将屋门拉开,映入眼帘的是简简单单的南北四间矮屋,四周耸立着泥墙,泥墙下一排细碎的小黄花,院里种着一方寸的小菜园,收整得干净利落,一瞧便是仔细舍得花心思打理之人。

“我这边是八十文一间房,用热水的话 ,就得你们自己去烧,柴火都垛在柴房里。”,老妇人一面引着他们三人进屋,一面同他们细细说道。

八十文....谢见君暗自合算,若是他们此行要住上七日,那便是五百六十文,算下来这房费即便是一人一间房也都能承担得起,虽是离着贡院有些远,但早起些就能克服。

卢笙和宋然亦是有同样的想法,三人在看过几间卧房后,便相约着定了下来。

房费于每日结算,他们入住只支付了一百文的押金。

住宿的问题一解决,谢见君松了口气,进屋便将竹篮包袱一应都卸了下来,小屋不大,除却一张床和立在门口的桌椅,余下的地方,一成年汉子转身都有些局促。但胜在干净,连被褥都是蓬松的,凑近能闻到阳光晒过的味道。

简单休整后,他进灶房生火,烧开了两锅热水,给卢笙和宋然都送了些,又将云胡带的酱菜,也给他二人分了点。

这一通忙活来,早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稍稍擦洗了身子就歇下了。

考试那日,

天还擦黑,谢见君三人就等在了考场外。他们离得远,自然要早些出发,赵岭同另二位考生留宿在贡院附近,来得晚些。

卯时一刻,贡院开门,前来参加县试的考生们陆陆续续排起了长龙,由几名执灯衙役引着,分别带入了贡院,悉数在前厅候着。

府试的考官由知府大人担任,监考相较于县试要严格上很多。

考生虽允许带一竹篮进场,但也只能搁些笔墨,旁个砚台、水柱都是由府里准备,连吃食也带不进去。

谢见君站在厅堂前候场,身上所穿衣物和竹篮都被搜子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经由赵岭和另一位禀生唱保后,才能按照考引入考场,去找寻自己的位置。

其中不可四下乱看,不然就会被衙役揪出来,重新搜查,有脸色青白,冷汗淋漓,两股颤颤的考生,衙役黑着脸往跟前一站,便跌坐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有经验的搜子上手一搜,就能找到小抄等作弊物件。

如若抓到作弊者,不光会失去考试资格,连带着互保的四位考生,和两位具保的禀生也都会受到牵连。

方才排在谢见君前面的一位考生,便是因着作弊,被衙役们拧着胳膊给扭送了出去,押在贡院前面壁而跪,自此彻底断了科举之路。

谢见君不免有些唏嘘,寒窗苦读多年,毁于自己的一时贪念。

赵岭见他神色有异,担心他受了前面考生的影响,又碍于律法规定,不能同考生之间有直面交流,只得重重地清了清嗓子,见他循声望过来,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快些进考场,莫要耽误时辰。

谢见君会意,从衙役手中接过考引,便径直入了考场。

府试共为三场,头两场各考一天,中间间隔一日,第三场考两天,考生须得在贡院里过夜。

过夜的棉被,连带着吃食、蜡烛都是由府里供应,考生被隔开在小小简易的号房里,各占一席之地。

这些考试的事儿,许褚和赵岭都叮嘱过,谢见君早有准备,眼下不慌不忙地拆开考卷。

府试首场,照例是一道四书题,一道五经题,考校的是考生们记诵和政见时务。

谢见君已经演练过成百上千次,此时见了这题目,也没有半分慌张,在草稿纸上依次记下答题的思路,捋顺完整,然后再有条不紊地誊到考卷上。

中途有衙役不停地来回巡逻,休息时还会送来饭食和热水,他只要了杯热水,暖了暖身子。

黄昏时分,有考生先后交卷。

他歇下笔,将考卷反复翻看了几遍,确信没有需要再补充的内容后,抬手拉动了一下身侧的黄铜小铃,立时就有两名衙役过来糊名,将考卷放入专用的考匣内,并收走了一切物什,只留下带进来的竹篮和笔墨,便放他离开了。

一直候在府外的赵岭上前问了问谢见君答题的情况,得知题目不算难,答起来也还算顺利,稍稍宽下心来,又因着早上入场前的事儿,禁不住训斥了他两句。

谢见君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躬身听着训斥,也不辩驳。

赵岭见他态度恭谦,才歇了口,叫他回去好生歇息,明日放榜后,还要再准备余下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