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更)(第2/2页)

云胡讷讷点头,眼泪却掉的更凶,只恨不得立时就将谢见君从那吃苦受罪的地儿拉出来,告诉他,考不上也无妨,大不了他们还能会福水村接着卖豆腐,也好过天寒地冻,造弄坏了身子。

所幸一场大雪过后,翌日天转晴了。

层叠的砖瓦都被雪覆盖住,远处看来银装素裹。

但没得考生还有心思能停下笔,好好欣赏此时的雪景,诸人奋笔疾书,争取在午时交卷前再多写一点。

融化的雪水顺着层层叠叠的灰瓦,滴答滴答地砸落在地上,时不时便听着有考生抱怨考卷被濡湿,得巡考府役一声呵斥才安分下来。

谢见君润色好最后一道五经题,抬眸看了眼时辰,他起身活动了活动筋骨,将竹筒里的水喝尽后,一气呵成,把题目答完。

末场可提前交卷,他把考卷和答题页前后检查了一番,确认无遗漏后,便举手示意考官前来封卷糊名。

至此,九天六晚的春闱正式落幕。

自龙门出来,便见侯在门外的家眷们都抻长了脖子翘首以盼,谢见君侧身穿过熙攘的人群,直直地冲着云胡和满崽所站的地方去。

“阿兄来了!云胡,阿兄来了!”,适逢书院休沐的满崽也跟着云胡来前来接考,一见着他家阿兄往这儿走,连忙扯着云胡的衣袖一个劲儿地蹦高。

“打老远就瞧着一小瘦猴儿搁这儿上蹿下跳的,我还当是哪家的戏班子过来耍猴戏呢…”,谢见君缓缓走近,伸手揉乱满崽的发髻,笑着打趣道。

“阿兄你真过分!”,满崽瘪瘪嘴,“早知就不来了,若不是云胡担心你,昨夜偷摸在屋里掉金豆豆,我肯定…”。

云胡眼疾手快地捂住小家伙的嘴,慌乱地替自己找补道,“别、别乱说!我、我那就是被沙子迷了眼”,似是也觉得自己的解释过于苍白,他垂下眼眸,红扑扑的脸颊瞥向别处,不敢同谢见君对视。

谢见君捏捏他冰凉的耳垂,善意地哄骗道,“云胡,我没事,贡院里不冷,有你给我做的皮氅棉衣,夜里睡觉时,脚都是热的。”。

谁知小夫郎根本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拉过他冻得皲裂的手,塞进灌满热水的汤婆子,谴责之意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谢见君没由来的一阵心虚,上前搂住一大一小,仓皇地岔开话题,“走了走了,咱们该回去了,这天儿冷的,几乎是一刻都待不住呢。”

——

会试结束后的第二日,

他和季宴礼结伴一早就去了尚书府。

府中有贵客登门,二人在前厅里候了小半个时辰,才得以见到师文宣。

刚送走贵客,师文宣眼见着有些疲惫,他捏了捏鼻梁,缓缓开口询问道,“这几场会试,考得如何?”。

“回先生的话,学生自觉答得还行,就是那考场着实冷了些。”,季宴礼先行回话。

“你啊...”,师文宣一脸无奈,“会试前我便叮嘱你,务必要穿得暖和些,师母给你们缝制的护膝,可也戴上了?”。

“那是自然,我到这会儿还穿着呢,师母手巧,这护膝暖和得很。”,说着,季宴礼就要撩衣裳,给师文宣看自己捆在膝盖处的毛氅护膝。

“去去去,没大没小..”,师文宣冲他摆摆手,转而又看向行礼后,安静立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谢见君,“见君,你考的怎么样?我听说后两场,贡院都加了碳火和厚棉被,可是被冻坏了?”。

“劳先生挂念,有师母的护膝和内子缝制的皮氅,还算能熬得过去,只是学生不知题答得是否合主考官的心意,今日特来请先生帮忙参谋一二。”,谢见君拱手恭敬回道。

师文宣亦有此意,当下便让府里小厮将提前备着的纸墨送进书房,叫他二人把会试的文章依次默下来,再拿与自己相看。

待看完俩人笔下的文章后,他略一斟酌,“大抵应是没什么问题,且安心准备四月的殿试便是,一切等放榜再论。”。

这话说得隐晦,但谢见君还是听明白了,不出意外,他和季宴礼都能中贡士,只榜上名次,先后会不同罢了。

二人齐齐谢过师文宣提携之恩。

三月初一,会试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