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要相信你自己

没戴他给的华贵首饰,也没穿他选的锦绣裙子,宁池鱼一身裹胸束腰苏绣白裙,秀发半绾,眼波潋滟。那裙子上头绣的是青红色的鲤鱼,尾甩出水,水波潋滟,栩栩如生。

“师父……”见他睁眼,池鱼贝齿咬唇,含羞带怯地一笑,伸手轻抚上他的胸口。

瞳孔微缩,沈故渊皱眉:“你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娇嗔一声,池鱼爬上了他的身子,眨巴着眼凑近他的脸:“就想来问问师父,徒儿这样好不好看?”

软软的身子压着他,像极了一只猫,可这的神色,分明是要蛊惑人心的妖,秋波涟漪过处情意绵绵,朱唇半咬,欲语还休。

先前只不过提点她两句,这丫头反应竟然这么快,一双眼瞬间有了东西,光芒流转,摄人心魄。

然而……撇撇嘴,沈故渊没好气地坐起身,拎着她道:“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还想学人家色诱?”

方才还潋滟无比的脸,被他这一拎就垮了下来,池鱼泄气地道:“这样还不够诱人?”

“跟诱人扯不上半文钱的关系。”沈故渊冷笑:“为师说的诱人,看来你了解得还不够清楚。”

池鱼头顶又冒出了问号,诱人不是这个诱人吗?那还能怎么诱人?

白她一眼,沈故渊下了软榻,一边整理衣袍一边问:“这裙子谁给你的?”

“郑嬷嬷啊。”池鱼眨眨眼:“她说我穿得太端庄了,瞧着少了灵性。”

以前的侍卫装遭人嫌弃,后头的大家闺秀装她自己觉得不自在。倒是这一身干净利落又不失秀气的裙子,让她喜欢得紧。

若有所思地点头,沈故渊道:“那你就穿着吧,跟我来。”

“苏铭,找副古琴来。”

池鱼一脸茫然地被他拽到院子里,看着苏铭架好琴,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师父,做什么?”

“玉不琢不成器。”沈故渊道:“你认我为师父,还没教过你什么,今日就先教些你会的东西。”

池鱼挑眉,看了看那古琴:“师父怎么知道我会弹琴?”

“你当我是聋的?”沈故渊嗤笑:“听见过自然就知道。”

不对啊,池鱼歪了歪脑袋,她唯一一次在人前弹琴,就是上回为了伪装,给沈弃淮弹了《百花杀》,那时候师父不在啊。

“还发什么呆?”沈弃淮伸手就把她按在了琴台后的凳子上,没好气地道:“先弹一曲听听。”

“哦……”池鱼应了,心绪复杂地抚上琴弦,弹了几个调子。

自家师父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并且很多是他不应该知道的,也太古怪了。不说别的,她会弹琴这件事,他就不应该知道,毕竟沈弃淮都半点不察。

那他是从何得知的?

“啪!”手背上一声脆响。

池鱼回神,缩回手痛呼一声,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您打我干什么!”

手执戒尺,沈故渊看起来真的很像个严厉的师父,下颔紧绷,目露不悦:“弹成这个鬼样子,你还想我不打你?”

委屈地扁扁嘴,池鱼道:“我要是弹得惊天地泣鬼神,那您不是就不用教我了嘛?”

还狡辩?沈故渊眯眼。

吓得缩了缩脖子,池鱼小声嘀咕:“其实我认真想了想,我也没必要一定得让人喜欢我啊。”

有师父就够了!

冷笑一声,沈故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不想看沈弃淮后悔莫及捶胸顿地的样子?”

眼睛一亮,池鱼连忙道:“这个还是想看的!”

“那就别废话!”伸手将她拎起来,沈故渊自己坐了下去,然后将人放在自己膝盖上,面无表情地道:“看好了。”

双手抚上琴弦,沈故渊将她方才弹的调子重弹。

黄昏时分,天不知怎么就亮堂了些,池鱼睁大眼抬头看着身后这人。

琴声悠扬,他的白发落了她一身,红色的袍子将她圈住,下颔几乎就要抵住她的头顶。风吹过来,旁边一树桂花晚开,香气迷人眼。

有那么一瞬间,池鱼觉得自己是置身仙境的,耳边有清越之音,身侧是美色无边,若是能一直在这里,叫人短命十年都愿意啊。

然而,琴声终了,沈故渊略带怒意的声音砸了下来:“让你看好,你在干什么?”

一个激灵回过神,池鱼呐呐地道:“我……我在看啊!”

“你该看的难道不是指法?”沈故渊眯眼:“看我这张脸就能学会还是怎么的?”

被吼得双手抱头,池鱼连忙求饶:“我错了师父!下回一定好好看!”

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沈故渊摇头:“朽木不可雕!”

“别啊师父!”池鱼瞪眼:“我觉得自个儿还是可以雕雕看的,您再试试啊!”

戒尺又扬了起来,池鱼连忙闭眼,脸都皱成了一团。

院子里的人都躲在暗处看热闹,瞧见那戒尺没落下去,郑嬷嬷轻笑,朝郝厨子伸出了手:“愿赌服输。”

不情不愿地拿了银子放在她手里,郝厨子纳闷地道:“以前主子的脾气没这么好啊,该打一顿才是。”

“这就是您不懂了。”苏铭笑眯眯地道:“对女子,哪里能像对咱们一样。”

女子吗?郑嬷嬷微笑,侧头继续看向那边。

沈故渊颇为烦躁地扔了戒尺,低喝一声:“睁开眼!”

睁开一只眼瞅了瞅,见戒尺已经在地上躺着了,池鱼才松了口气,讨好地捶了捶他胸口:“师父别生气啊,这回徒儿一定好好看。”

冷哼一声,沈故渊道:“我就只弹这一遍。”

话落音,手下动作飞快,一曲难度极高的《阳春雪》倾泻而出。池鱼慌忙凝神,看着他琴上翻飞的手指,眼珠子跟着动。

沈故渊已经不指望这个笨徒弟能有什么本事了,弹完睡觉,他才不管她呢!

曲终琴弦止,沈故渊起身就将池鱼掀翻在地,挥袖便往主屋走。

池鱼自个儿爬起来,朝着他背影喊:“师父,有谱子吗?”

“没有!”沈故渊道:“想学就自己写个谱子出来。”

这位大爷明显是耐心用尽了,池鱼摸摸鼻子上的灰,想了想,抱着琴就往外走。

累了一天的沈故渊心情极差,他不知道怎么就必须得管宁池鱼,这丫头笨不说了,还没什么上进心,脑子又简单,想报仇就只想一刀捅死人家,一点追求都没有!

这样的徒弟,收着不是给自个儿找气受的吗?

但,想想她这命数……沈故渊长叹一口气,真是冤孽啊!

一觉睡到天亮,沈故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软榻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像没有人来睡过一般。

有点疑惑,他起身更衣,打开门出去。

“师父!”池鱼眼睛亮亮地回头看他:“您醒啦?”

桌上放着的古琴安安静静的,沈故渊想了想,昨晚好像没听见琴声,这丫头一定是找不到谱子,偷懒没练,于是脸色就阴沉起来:“你起来这么早,就干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