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破镜(第2/4页)
这么多年了,胡成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霸道、固执、目中无人!
这一瞬间,就连被胡成粗鲁地拽起来,差点被椅子绊倒的宁悦,也成了点爆罗雅婷怒火的点。
“如果自己不离婚,是不是今天坐在对面求助的,就是自己了!”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的,罗雅婷瞬间全身冰凉。宁悦狼狈的样子,变成多年后的她。那是她四十六天婚姻里的噩梦,是她十几年来反复琢磨的可能,是阻止她走向婚姻的一块无法逾越的绊脚石!不!绝对不能让胡成得逞!
秦灿已经站起来伸出手正要阻止,罗雅婷的话音却在这时陡得调高,冷厉地说:“你今天敢这样走,明天就等着接法院通知吧!”
宁悦被拽得踉踉跄跄,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抽空瞅了一眼罗雅婷:劳动纠纷,应该先走仲裁吧?她到底有多生气?连基本的常识都没了!
“你敢!”胡成一手扯着跟椅子纠缠不放的宁悦,一边怒视罗雅婷,“你告一个试试!”
罗雅婷声调放平缓,嘴角的冷笑却更浓了,一字一句清晰地问:“我凭什么不敢?胡先生!”她故意强调胡成的敬称,“你说不许,我就不敢吗?那是你身边的女人,不是我!”
“你!”胡成干脆放开宁悦,转身正对罗雅婷。但是,面对罗雅婷,他一如既往没有还嘴的机会。
罗雅婷说:“你忘了吗?从来你说不许的时候,都没用!”罗雅婷脸上的笑容放大了。而胡成的面孔却立刻扭曲起来。显然,随着这几句话放出来,他们两个都坠入了往事的河流中。
宁悦趁机站起来,拉开与胡成的距离,却悄悄地离门更近了。秦灿察觉到罗雅婷和胡成之间不同寻常的互动,后知后觉地皱起眉头,仔细观察起来。
胡成原本就薄的嘴唇,此刻被咬成一条直线。他眯起眼睛,连连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罗雅婷却要乘胜追击,“需要我提醒你吗?当初是我坚决要求离婚的。是我,甩了你!”
罗雅婷已经不冷静了,四十六天的婚姻,和胡成的妈妈吵了四十八天,多出来的那两天,是离婚后的骚扰。最后罗雅婷直接报警,胡成怕丢脸,才出面劝住了他妈,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对胡成妈的怨恨,如今,全部甩给了胡成。这里,已经不再是讨论宁悦离职的会议室,而是罗雅婷和胡成这一对怨侣了结前尘的战场。只是,对宁悦而言,城门失火,怕是要殃及池鱼了。
秦灿这边也是恍然大悟。只是这样的巧合让他有一种出门踩狗屎的憋屈!早知如此,他说什么都不会把这件事拿给罗雅婷商量。想到找罗雅婷出面还是自己的主意,秦灿歉意地看了一眼宁悦。
只这一眼,让他愣住了。
他看到宁悦正以极细微的动作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若不是太熟悉那黑色的黑色界面,还真发觉不了她在干什么。
那么往深里想一下:宁悦的包里是不是还有录音笔或者其他什么呢?
虽然根据非法证据排除的规则,这样的取证没什么意义,那也得看用在哪里。不是所有的证据都是交给法庭的,也不是所有的非法证据都会被排除的。
在这一瞬间,秦灿恍然大悟:眼前这个场景,宁悦绝不是没有准备的!他甚至觉得:莫非宁悦一手安排了这一切!
一丝恼意钻进秦灿的眼神,冰冻了他的歉意。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他双手环胸,靠着椅背,真正做起了观众!
这时候,彻底被激怒的胡成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嘴角噙着冷笑,慢悠悠地坐下来,坐好,甚至靠在椅背上寻了个让自己惬意的角度。
他摊开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好!那么,开条件吧!”
罗雅婷和宁悦都明白,那个精明的胡成回来了!
过度的自卑和敏感,铸就了胡成的自负和固执,但也淬炼了他的韧性。当他放下面子,忍住怒火,躬起腰的时候,并不是他在向你表达臣服,而是一头野兽开始致命攻击的准备动作。
罗雅婷也顺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心头不由划过一丝懊恼。明明已经决定离开这趟浑水,怎么反而落入中心了?她瞅了一眼宁悦,灰突突的不起眼的一团,只能看到头顶的黑发,一股异样的感觉在怒火中游走,却很快被燃烧殆尽。罗雅婷冷冷地斜睇着胡成,用沉默维持着刚才的气势。她知道冷静下来的胡成有多难缠,而她并不打算让步!
胡成坐下的时候,猛甩开了宁悦的手。宁悦不提防,本来半蹲着站立的姿势,一个不稳,踉跄了两下,勉强稳住。虽然没有摔倒出丑,可狼狈的样子,依旧让人不忍直视。宁悦低着头,伸手把鬓边的头发抿到耳后,低声说:“你轻点,差点推倒我!”
胡成瞪了她一眼:“推到了你又怎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赤裸裸的威胁和轻蔑,让准备作壁上观的秦灿看不下去!秦灿说:“胡先生,其实,作为宁悦的直接上司,公平地说,走到今天这步,我也不想看到。宁悦的工作能力很强,学习能力也很强,对新事物新内容接受的能力都非常快。而且,她在我们部门和同事们处得非常好。我们还是希望,宁悦能尽量留下来工作。虽然因为要照顾家里,宁悦不能百分百地投入到工作中,但是谁没有自己的家庭呢?这一点,大家都能谅解。但是,合同就是合同。如果我们在宁悦离职的问题上开了口子,怎么处理今后员工的离职问题。有合同不能遵守,我们法务部门,也无法向公司交代!”
胡成哼了一声,“能力强?你说的是那个商务谈判吧?把法务和商务分开谈,初入你们这行的都知道。算得了什么!她就是个家庭妇女,家里才是她应该全身心投入的地方。如果真的公平讲,你们就应该让她回家。”胡成眼睛眯起来,“至于那个合同,你们当初审查不严,宁悦根本就是不是房主,抵押无效。这个问题,应该由你们自己来承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灿道:“首先,公司有用人制度,劳动合同在这里摆着,宁悦要离职,这个合同绕不过去。第二,抵押是否有效,您有您的说法,我们也有我们的观点。不管怎样,宁悦是您的妻子,你们是有合法的夫妻关系的。最基本的,表见代理是可以成立的。所以,这件事,也未必如您想得那么简单!最后,抛开这一切,我们平心而论,胡先生,宁悦是您的妻子,她照顾家庭照顾孩子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年。这其中甚至已经包含了她最好的年华,时间过去,已经回不来了。如果她再不出来工作,可能以后都没有工作的机会了。即使她现在自己提出要回家里,我这个外人都觉得,不应该再让她继续牺牲自己了。孩子大了,她可以有自己的选择的机会了。您是她的丈夫,难道不更应该支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