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欲望都市的炮灰们(第3/4页)

然后她瞥了一眼罗曼的电影屏幕,男女主角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不伦恋,男主角把手贴在女主角的大腿根部,一脸的隐忍和难耐。助理对着罗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亲爱的注意不要公放哦。

十一点钟的时候,罗曼觉得有点饿,拿过手机决定搜一下附近的简餐,却发现半小时前有一条微信:“罗老师,我看了您的剧本大纲,很喜欢。我们公司在酒仙桥这里,我找个附近餐厅,我们边吃边聊?”

罗曼抓起包就往外跑,到了电梯口,才一边平复喘息一边回复:“好的,您选地方,我马上到。”

电梯缓缓下坠的过程中,罗曼不得不羞愧地承认,她之所以在跟周慕孙关系里如此患得患失,是因为这段感情承载了太多东西:正因为事业的瓶颈,她才更渴望用配偶来彰显自己。

想明白这一点让罗曼如释重负,杨老师说得没错,她是“无法被改造的女孩”,但她突然有点庆幸自己的自私——除了爱情,还有那么多东西来供给她快乐。

不过杨老师对她的感情生活也并非完全没有帮助——助理给她打了连环call,追问她为什么跑了,罗曼灵机一动,说你晚上7点给我打电话吧。

傍晚七点,罗曼跟周慕孙一起准备寿喜烧,他在用大葱煎香牛肉,罗曼被分配去做最简单的活:给蘑菇切十字。

罗曼切完蘑菇切茼蒿,内心暗暗上火:电话怎么还没来?骗钱都那么不积极吗?

这时放在案板边的手机响了。

罗曼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说“喂”。

“哦,是的,我之前咨询过你们,请问一下,授课老师有证书吗,比如心理学之类的?你们不会骗一个无助的女人吧……”

罗曼假装低声又全神贯注地在讲电话,其实注意力全放在周慕孙那——他手指敲了敲案板:“你胡萝卜切完了吗?”

罗曼做出慌慌忙忙的样子:“马上。”

她对客服说:“我有点事,一会说。”

周慕孙耐心地等加完了调料,才偏过头问她:“你刚才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话啊?

罗曼一脸的委屈巴巴,眼神却写满了危险的试探,她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追男神课吗?”

周慕孙不置可否。

罗曼的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魅惑:“我要去上课,学着怎么搞定你。”

吃寿喜烧的时候,周慕孙替她夹起牛肉,蘸满了蛋液递到她嘴里,问:“你今天中午谈得怎么样?”

罗曼口齿不清地说:“不怎么样。”

等把牛肉咽下去了,她才回答道:“现在行情不好,公司做原创剧本都很谨慎,我又不是刘和平,人家也不用早早预定我。所以夸了我一堆,然后说期待后续。”

想了想,罗曼放下筷子,开诚布公地说:“其实想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也是因为这两个月都没收入。”她把手举到半空,做出拒绝的姿态:“你不要给我钱。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更复杂。”

周慕孙一直没说话,哪怕罗曼死盯着他等一个反应,他也只是用筷子指了指寿喜烧:“趁热吃。”

罗曼在卧室吹头发的时候,手机振了,周慕孙给她转了16800。

她光着脚跑到客厅,周慕孙在看比利怀尔德的控方证人,他把目光从两道弯眉黑如漆的女演员脸上移开,说怎么啦。

“你转我钱干嘛?”

“哦。”周慕孙懒洋洋地把手交叉到脑袋后:“那个课你去上呗。学学怎么搞定我。”

罗曼惊诧到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周慕孙居然会相信这样蹩脚的谎言和演技——过了会,她反应过来,这是他特有的体恤:既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又不必欠他人情。

她带着半干的头发回到卧室,只觉得既感动、又惧怕,她远不是他的对手,她所获得的小胜,都是他出于不忍。

那如果他有天狠下心呢。

算了,她打了个哈欠,安慰自己说:也许那时候,她有了新的、更多的、让自己快乐起来的秘诀。

与此同时,陈凯西终于等到了陈勉回家,她赶紧从厨房里端出一碗虫草花排骨汤、一碗蚕豆饭,殷勤地摆在陈勉面前。陈勉吃了两筷米饭,说饿过头了,没胃口。陈凯西本来在替他舀汤,也被他喊停:“我不信这种东西,我劝你也少吃点,小心重金属中毒。”

陈凯西撇撇嘴,放下。

陈勉说:“找我回来干嘛?”

陈勉态度恶劣,但陈凯西一点也不生气:陈勉升职了,正式进入到公司的核心圈层,这几天为了熟悉业务,都是在公司沙发上凑合睡的(她用一条宝格丽的项链买通了秘书,秘书偷拍了照片发她)。

陈凯西懂得适时隐形的道理,今天晚上软磨硬泡他回家,是真有事——

她坐下来,用手指拨弄陈勉手臂上的细细汗毛,她说:“顾太太今天来找我了。”

陈勉挑眉看她:“她要上你那节目?”

陈凯西摇头:“她跟我说,我拍这种视频,做再好,也就是个网红,能干嘛呢?接接广告、带带货?我们家又不缺这点钱……”

陈勉插了一句嘴:“缺啊。怎么不缺?你要是当大网红赚钱了,我就不上班,天天在家练腹肌伺候你,专心致志吃软饭。”

陈凯西懒得理他,徐徐说下去:“总之她跟我说,拍这种视频,既没什么意思,又得罪人,何必呢。她问我——要不要去老顾那做制片人。但我也没有干过这个……”

陈勉激动到米饭呛进气管里,咳得惊天动地,最后还是从鼻腔里擤出来的,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选择了一个最不伤人的说法:“你知道她是想白嫖你吧?你知道制片人干嘛的吗?就是找钱的。她就是想让你替她找钱、替她码局……你搞不定怎么办呢,你就会哭哭啼啼来烦我,然后我就会为了你的那点事到处去求人……你这就叫,把自己囫囵个卖了,还担心人家赚少了。我可去你的吧。你能把我对付我那点心眼拿去对付你那帮塑料朋友吗?”

等陈勉酣畅淋漓地骂完一通,陈凯西也不恼,还是温温柔柔道:“我知道,但我觉得……这也是个机会。万一我做得好呢?”

陈勉正要继续嘲讽,却听到陈凯西说:“我组过很多局啊。以前我们家一个月开一次party呢,而且每一次聚会都是在我这。”

陈勉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冷笑道:“你真以为人家看上你能力啊。人家就是想用你那点人脉。想让你替她老公半死不活的公司找钱找项目。你不介意被人当枪用就好。”

“我介意。”陈凯西平静地说:“但你以前不是经常骂下属说,不要总想着困难,要多想目标。我觉得,如果她真能给我机会让我有份事业,她怎么想的,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