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像全世界都模糊了,只有她是清晰的(第2/4页)

“没,也就膝盖……“

这么说着,他过来,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倾身看了看伤口,“摔紫了,疼不疼?”

曲繁漪摇了摇头,说不疼。

迟威点点头,说好。他起身要走,胳膊却被拉住。

曲繁漪仰头看着自己,又说:“书房我帮你整理好了。”

迟威点头说:“嗯,我看了,文件都保护住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那天晚上两个人的睡眠似乎都不太好,空调的风呼呼吹着,能听到中央空调发动机轻微的响动,迟威一度起身将空调关了,过了会儿,又觉得热,将空调再度打开。他再次躺下的时候,听到耳边曲繁漪问了一声:“威威,你年轻的时候,有很认真很认真地爱过一个人吗?”

迟威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她背对着自己躺着,沉默了许久,应了一声:“嗯。”

“那时候,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迟威的眼神变得悠远,又想起了白天林珊的背影:“非要说的话,有点像……失心疯的感觉。好像全世界都是模糊的,只有她是清晰的。我记得我那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图书馆里看书刷题,我能在图书馆里待上一整天,但每次只要在图书馆见到她,我就再也看不下去书了。心烦意乱,脑子也不好用。着了魔一样。”

“那如果有一天,你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又出现了,你会离婚吗?”

迟威猛地一僵,转过身来:“你好好的问这个干嘛?”

曲繁漪依然一动不动,背对着他:“我今天在想,什么是婚姻,什么是爱情。如果当一个人拥有婚姻的时候,再遇到爱情,他应该怎么做呢?”

迟威背过身去,短促说道:“我没想过!”

曲繁漪转过身来了,拽了拽迟威的袖子:“如果有一天,你深爱过的那个女人回来了,怎么办?”

迟威有些烦了:“那也对我们没影响!”

曲繁漪追问:“你不会旧情复燃吗?不会再次心动吗?不会……”

迟威猛地坐起,打断了她的话:“这么晚了睡不睡?”

曲繁漪不语了。

空气很安静。只有加湿器低声的工作声。

迟威自觉反应有些大了,用力揉了揉头发,重新躺下,他想了想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我不会随便离婚。”

曲繁漪没有再接话。

她闭着眼睛,侧脸紧紧贴着真丝枕套,脑海里又回到了下午,雨后的那个幼儿园。发着光的彩绘矮楼,被风吹着鼓起的窗帘,以及孩子们的宛若刚刚蒸熟的桂花糕一样的歌声。她似乎可以想象到钢琴教室里,那个弹琴的男人的样子,他的神色、微笑、手指,还有低了八度的歌声。

……

“哟!你是真的贤惠啊!”

舍友突然闪现,在陈子昂的下巴一撩。

陈子昂两只手都浸在泡沫里,遭遇突袭,只能提脚踹去。舍友被踢到,鬼叫着跑了。

打游戏的、大声唱歌的、和异地女友视频电话的……入夜的男生宿舍,闹哄哄一片。

陈子昂的宿舍条件不算差,四人一间,搭配一个卫生间,几个舍友合资买了一台洗衣机,堵在洗手间里。男生大部分懒,大小衣物本着“能不洗绝对不洗,能机洗也绝对不会手洗”的原则,恨不得将鞋都塞进洗衣机里漂三圈。这会儿舍友本来想要刷牙,却见陈子昂正蹲在洗手间里,拿自己的脸盆手洗一件 t 恤。

秋恣宁好几天没理他了。

上次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她,直接被赶出家门。接着就是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彻头彻尾被扔到了冷宫。

陈子昂不服气,找来舍友们一块儿头脑风暴,逐字逐句分析对话。

最后男孩们一致得出结论:“她想嫁给你,但是你却说你不想娶她这种的。她当然生气了。”

“这样?”这个答案让陈子昂有点受宠若惊。

他当然是喜欢她。以前是朦朦胧胧的好感,现在是掏心掏肺的喜欢了。

他可没睡过别的女人。

但要说到结婚,他觉得自己年纪还太小了,法定婚龄都得等一年。他最近翻来覆去想了几天,最后得出结论,他应该去找她好好聊聊:结婚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他们先恋爱,他可以带她来学校,先对舍友和朋友们公开她。

他睡前给秋恣宁发了消息,问:“我明天来找你?”

秋恣宁半个小时后回了一个:“没空。”

他想了想又发送一个:“你不要我了是吧?”

秋恣宁没回了。

他对着手机叹气,半晌,想起老早之前从她家穿走的那件 t 恤来。比他惯常穿的尺码小了一个号,前男友的衣服。舍友们曾一致决定应该将这件衣服扔了,可他却不舍得——不舍得少了个去找她的借口。于是大半夜的,心里一合计,他立刻跳下床,从衣柜里翻出那件被挤成一团皱巴巴的 t 恤,认真洗了,北京的干燥天气一晚上就能风干,他睡醒就能去找她。

临睡前,他又假模假式发了一条消息:“我把你前男友的衣服还给你,我们做个了断吧。”

只要能见面,就还能补救的办法。

秋恣宁对待陈子昂的态度很消极,小男孩当然是可爱的。但男孩子恋爱总有一个“上头期”,在这个期间里,他就像一条黏糊糊的单细胞动物,没想法,也没心眼,一心就想着讨好你。然而上头期过了,他也进化了,从单细胞动物进化成了两栖,水里游一游,再岸上待一待,眼里也装下了别的风景。

爱情是不长久的。她觉得自己天煞孤星,注定不相信这些。

那条微信秋恣宁一直没回。

陈子昂特意等到中午,领着衣服站在她楼下,然而敲门不理,电话不回,他无奈只好坐在广德国际公寓楼下的便利店门口等她。

过了会儿,有个大哥走了过来,问他:“兄弟,借个火?”

陈子昂摆了摆手,回答:“抱歉,我也没有。”只见这个人比自己矮了半个头,戴着眼镜,一幅斯文长相。他穿着一件纯色 polo 衫,洗完的领子没有被妥帖熨烫过,歪歪扭扭折在后脖颈处。

那人没借到火,却不走了,而是站在陈子昂身边搭讪起来,“等人么?”

陈子昂说:“是啊。”

那人揣测起来,“等女朋友?我猜。”

“……还,不算吧。哈哈。”提到秋恣宁,陈子昂摸摸头,“就,朋友吧。”

那个人也跟着笑了,眼里有惆怅,“我也等人,等我前女友。”

陈子昂又认真打量了他一眼,想着也是无聊,干脆攀谈起来:“怎么了?你被甩了啊哥?”

“嗯。分手半年了,没告诉我原因。就单方面消失了。我一直找她,她一直回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