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6页)

司沂之所以没有死,反而有一年的治疗时日,不是因为痴傻药起了疗效,而是他体内的子蛊死了化为蛊毒,与芙潼下的毒相抗,以毒攻毒,为他争得一年的时岁。

“皇帝与你离心,他就快要死了,那寒毒的事情呢?你为什么还要再搞临桑那么一出?”

“当然是为了永无后顾之忧。”

皇后冷呵连笑。

芙潼瞪大眼睛,“你连你儿子都能下得去手,寒毒无解,纵然是邺襄也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你呢?你生的儿子,我的孙子不也是不闻不问吗?”

芙潼被噎了回来,她是厌恶与司沂的孩子,也曾想过要杀了他。

“......”

皇后心里扳回一成,冷笑,“这毒本来不是下给沂儿的,虎毒不食子,我的儿子那么出色,我怎么狠得下心呢?”

“这毒原是下给你的。”

芙潼大惊,“我?”

皇后撑着身子骨起来,“是啊,下给你的。”

“不是.....”

“当年我得知你总往临桑跑去,在临桑布局,找人配药一定要无解,给你下毒,只要你中毒了,你是邺襄唯一的公主,唯一的掌上明珠,只要你中毒了,邺襄国君一定会想办法。”

“沂儿当年也去了临桑,我不能够在临桑的时候动真章,便用了他当幌子,在他遇刺的当天,造成邺襄一团乱,让人对你下毒,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明明在幼年的那场高热里烧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居然还下意识扑身去救你。”

“唐家的女儿也跟着去了,她以为只是一盆污水,替司沂挡了。”

芙潼呼吸急促,当时她的年岁快要及笄,去往临桑玩,当时听人说贞景的太子容貌旖丽,文武双全,是世上少有的儿郎。

芙潼就跟人去看,可惜她到的时候,有马惊了,人踩人,周遭遭乱成一团。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芙潼是被人回护了,当时还以为是身边的人,回去之后,谁都不敢提这件事情,后来不了了之也就忘了,她再也记不得。

“你胡说!”

芙潼没有笑了,“娘娘真是巧言令色,想待你死后,让我再割血救司沂吗?不可能!”

芙潼气骂了一句,她想说她恨死司沂了,及时止住了思绪,她不能当着司沂的面说。

“你以为本宫是在扯谎?”

“你是邺襄千尊万贵的小公主,当年我们被发配,沂儿留在宫中只恐怕有人会对他下手,于是我买通太医报他得了疯病,给他乔装改扮,带离满江,跟在身边。”

“他也去了邺襄....只不过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就在邺襄的皇宫里修养。”

“他总是跟我说起邺襄的人很好,想在邺襄居住,不回满江了,还说邺襄的小公主很好,生得也漂亮,不像满江宫里的女眷会欺负人。”

“我儿子跟在你身边也有几年了,他像影子一样,从未在你身边跟前冒过头。”

芙潼记不得了,她是小公主,金娇玉贵长大的。

围在她身边的数不胜数,送她生辰礼的人多得不能再多,她也从未自己亲自翻过,谁会记得啊。

芙潼早就把司沂给忘了。

那个困苦不得宠的小公子司沂,短暂出现在她身边,在邺襄几年总偷偷看她的司沂,芙潼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司沂痴傻倒退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依然记得芙潼。

除了骨子里对她的爱,也正是因为,在他暗淡无光的幼年,有一个娇艳名贵的小公主。

具体记不得芙潼的样貌了,还想得起来她的轮廓,她的眼睛,身上的香味,明媚的笑容。

“你说谎.....”

皇后呼吸急促,她感觉到肺腑被挤压得厉害,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寒毒的事情在贞景乃至整个天下都传开了,邺襄的国君还是知道了那件事情...”

“纵然我把临桑所以参与的人都给杀得一干二净,一个活口也没留,被沂儿抓回来的漏网之鱼也都尽数被我处理。”

“当年的事情,他们警觉了,暗中命人栽培出那株神药。”

“那株药终究是要让你吃下去的,只可惜有人早得了风声,想要从药师手中买药,给了很多金银财宝,其中也有我派去的人,那药师虽然心动,可最终还是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将药竞选给了邺襄的国君。”

“药暴露了,司沂用城池和金钱美人去换,他本不想动武,是本宫告诉司沂,邺襄不可不灭,逼他灭了邺襄,当年娶唐舒窈也是本宫的旨意。”

“你若是恨他.....也不要....”

芙潼气得没有控制住,攘了桌上的物件,“住口!”

“就算他没有错又怎样?我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皇后娘娘,若是我杀了您的全家,你要怎么跟我宽恕?”

司沂见芙潼失控,他听不明白两人说的话,心疼看着她掉落的眼泪,冲上前去将她抱到怀里。

“姐姐....不哭....”

皇后废了太多的心力,撑不住身子,倒瘫在塌,嘴边漫出血,看着司沂抱着芙潼细心呵哄....

芙潼没有回永延殿。

也不要司沂跟着,拿了司沂的对牌要出了宫去。

孟璟淮在谢侯爷身边得宠,新辟开了院子,芙潼来找他,跟他说明了宫内的一切。

孟璟淮久久没有言语,只抱着哭得伤心的芙潼一点一点安抚她,“潼儿,事情就快要结束了。”

“不哭,别怕,快要过去了。”

“.....”

皇后那么一说,孟璟淮记得了,在邺襄的时候,他常往芙潼的身边,偶有几次是碰见过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

他相貌平平,身姿矮小,唯独那双眼睛幽似谭深,让他生了印象。

往日里偷看芙潼的人多,毕竟她生得貌美惹人心动,孟璟淮自然之道。

他怎么也不能够将那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和司沂联想不起来。

怎么会呢?

“边部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就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了。”

孟璟淮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叮嘱,“潼儿,为了大局,你眼下不能够在司沂面前....”

芙潼心里乱,脱出他的怀抱,“好,璟淮哥哥,我知道了。”

孟璟淮送了她回房。

“今夜深了,潼儿听听就过了,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也累了,我让人熬了安神的汤水,潼儿喝了,早点歇息。”

孟璟淮替她顺了耳旁哭湿的头发,刮刮她的鼻子,无奈道,“还是那么爱哭。”

芙潼没有留人在身边守夜,她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忽而听到窗桕有响动,细听还真有。

芙潼猛然做起,还以为是皇后或者谁派来的人,她那了一个白玉长瓶,贴着墙根走,吸着鼻子,推开窗桕却没有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