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第2/3页)
王长青忍了片刻,在妻子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也绷不住了。
他反手也给了妻子一巴掌:“吴小月!你听听你说的屁话!不是你自己主动死乞白赖的非要让你娘家进来的吗?也是你自己从娘家回来的!咋?我妹子名气差的时候你就跑,我们家挣钱了你又赶紧回来巴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两人话赶着话,在屋子里打成一团,王父喊着别打,可又拆不开两人,只能老泪纵横锤着胸口说自己去死好了。
王母这会儿像是傻了,呆呆坐着不说话。
王长青两口子很快打的满脸是伤,两人一遍骂一边打,似乎是要从这样的暴力中暂时放下对未来的恐惧。
终于,王母一个茶杯摔在地上,制止了这场闹剧。
“打有什么用!先想想咱们自己怎么逃出命去吧!”
她从川省的大山里出来,骨子里自带一种天然的勇悍。在接受了糟到不可能再糟的现状后,她破罐破摔开始想起后路。
她指着大儿两口子:“你们不用现在打,等那些人上门了,有打不完的架。想让打死都行!”
王父此刻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当了这个会头。
自家的钱大几千投进去出不来就算了,可关键是他是会头。
连他都知道出事了赶紧去找上面的大会头,村里其他十九户人家能不来找他这个小会头吗?
一想到十九户人家投在自己手上足有四万多的本金,王父只觉得骨头一阵阵发冷。
这里面甚至不少人的本金还是借的,有些是为了凑够一个整数,有些是想拉着亲戚挣钱。
总而言之,十九户背后,能牵连好几十家。
只要一想到这些人拿不到钱,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王父就有种恨不得现在去买农药,一家子整整齐齐的死了好过被人打死。
对,买农药。
王父心里燃起一股希望,总之是个死,他不想死的痛苦。一家子都喝,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小儿子不行,王父在癫狂中保留了一点理智,让小儿子去找美腰。有美腰帮扶,好歹给王家留个香火……
王父抱着必死的决心,被王母一巴掌打断。
这个贤惠麻利了一辈子的女人,第一次体现了骨子里的狠劲。
“咱们凭啥死?上头那么多人都跑了不死,下面还有多少个小会头,大家都塌了窟窿,凭啥咱们就得去死?”
她牙一咬:“咱们也跑!”
一家人都望向她,王母脸上透着坚毅:“咱们跑,先躲在城里。等回头事情都发出来,看情况再说怎么办。”
“这么多家,又不是咱们坑害的,咱们自己也赔了大几千,比他们谁家都多。凭啥这些窟窿全在咱一家人身上?他们要有本事就去找大会头,把人找到,让对方把钱吐出来。不然就自认倒霉!”
“咱跑,要事情不大,咱们就认罚。要事情大,咱们就走。”
王母此刻无比冷静的盘算着出路:“我给美腰打电话,让她尽可能的多准备钱,实在不行,咱也不能所有都赔,得让公家评个理。”
王母这样说,一家人终于冷静下来。
大儿媳吴小月还在挣扎:“那我娘家……”
王母一个眼神,吴小月不敢说话了。
一家人都默契的不再提吴小月的娘家,吴小月纠结半晌,最后却只能灰溜溜的跟着收拾东西。
她给娘家闯下这么大的篓子,就算是这次婆家把窟窿全补上,娘家她也回不去了。
吴小月不知道前路如何,机械的收东西,听着男人指挥自己干啥。
王母心里好受了一点,在这家庭风雨飘摇的关键时刻,她苦中作乐的想,之前大儿媳一直不受教,总是拿着美腰说事,连孙子都不愿意给她生。
这下好了,娘家她回不去了,往后不论如何,这个大儿媳算是拿在手里了。
王家人连夜收拾了东西,大件的不敢拿,只敢把家里值钱的拿上,几个人各自都带了两身衣裳,趁着天黑摸出村子进了城。
此后几天,小河村就再没见过王家人出门。
正当他们都疑惑时候,七里庄出了事。
标会的大本营可以说就在七里庄,有两个大会头都是七里庄的人,也因此,七里庄几乎是家家投钱。
眼看着有一批人的利钱到了该结的日子,村民找上门,却发现大会头跑了,小会头也跑了两个。这四家人,有一家是全家一起跑的,还有三家,要么是带上父母跑路留下妻儿,要么是带上老婆孩子丢下父母。
全家一起跑那个最先被人发觉,等到撬开门进去,里面家具摆设都在,就是人不在家,灶台甚至都落了一层不薄的灰。可见是已经跑了好些天了。
众人赶紧去找另外几家,被留下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男人(儿子)是欠了债跑的,只说是去外地或者进城去干什么事了。
有人不死心,按照说法去找人,找了一整天,到傍晚回来,才对等了一天的村民说没找到。这下几乎是实锤这些人跑了,一时之间七里庄乱做一团。
围着这几户人家,有人在的这三家就逼问钱在哪儿,问不出来就在屋里翻,翻到最后,干脆抢着把这家的值钱东西都拿走。没人的那家则是跳过了中间步骤,直接开始抢。
一边抢一边砸,也不知道是谁放了一把火,疯疯癫癫在外面要这几家给自己陪葬。
村里还没到期的那些人也跟着去找自己的会头,没跑的会头算是倒了霉,被逼着要钱。村民们都说不要利息,只要把本金还回来。
可不管是利息还是本金,他哪儿能拿得出来?
面对从自己手里拿钱的正主,有人跪下求会头给钱,有人则是挥舞着拳头上去要。
从开始的剑拔弩张,到后来的打成一团。县城的公安来了十几个都没刹住,最后只能拿了抢来,对着天放几枪,勉强把人分开。
人是分开了,可小会头死了两个,一个是扛不住打,自己喝药了,还有一个是活活被人打死。
公安犯了难,打人几乎全村有份,实在找不到谁打死的人。还有几家房子被点了,他们到的时候都烧干净了,那几家还有人在的抱着他们大腿哭,老人哭,女人哭,小孩哭。
正当他们焦灼的时候,别的村子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