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页)
楚音不给面子,秦浩啧了声,“说起来,我还是你跟邵风的媒人呢。”
楚音脸上的微笑淡得几乎见不到了,唇死死抿着,还是不说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邵风和秦浩是一丘之貉,但楚音现在到底是陈邵风的老婆,再加上当年那件事是陈邵风理亏在先,他难得地皱了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秦浩举起一只手做投降状,接着去招呼宾客。
宴席期间,楚音起身去洗手间,太久的假笑让他有点缺氧,刚洗了脸,抬起头在镜子里骤然见到秦浩的脸,心中警铃大作,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转过身警戒地看着对方。
“邵风对你可真不错,可要不是我,你哪能跟邵风扯上关系啊?”秦浩走过去洗手,瞄了楚音一眼,“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这是楚音第一次与秦浩独处,空气都变得肮脏。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当年先看上你的是我,要不是那会儿我看邵风实在喜欢,我就自己上了......”
楚音脸上还有未干的水渍,怒视着秦浩,烧得一双眼睛都红了。
秦浩抽帕子擦手,对楚音吹了声口哨,“别这样瞪着我,你现在是邵风的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男人把手帕丢进垃圾桶,上下扫了楚音一眼,轻蔑道:“跟你妈一样的骚货,白送我都不要。”
一股热血冲上楚音的脑子,面对着这样一个毁了他人生却还黑白颠倒的人渣,他没有办法冷静。
楚音看着男人的背影,脑子里像装载了十几台同时运作的风扇嗡嗡响个不停,他抓住盥洗台上的大理石烟灰缸,收紧,不断地收紧,用力得手背的青筋浮起,可始终没有抄起它砸向秦浩后脑勺的勇气。
一时泄愤带来的是他无法承担的后果。
秦家的问责,陈邵风的刁难,还有楚家,他的母亲......
直到秦浩消失在洗手间,楚音仍僵硬着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待在这里了,浑浑噩噩地走出门口,眼前都在发黑。
楚音如同闯入异世界的游魂逃离了宴会,他的脚步很快,快到不去注意遇到的每一个人,他知道任性的后果是什么,陈邵风一定会怪他擅自离席,也许现在已经发信息追问他的去处。
可二十年来,楚音总是那么懂事。
他听妈妈的话跟讨厌的人结婚,在这段看不见曙光的婚姻里蹉跎。
他从不去招惹任何人,却始终无法过安生的日子。
他有那么多的顾虑,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后果......
为什么他不可以任性一回,就这么一回。
楚音迎头撞上了一道结实的胸膛,撞得头昏脑胀,眼也没抬地说对不起,垂首又要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但这一次,他的手腕被温暖的大掌攥住,拦住了他前行的步伐。
楚音惶惶然地抬起头,乍然出现的司立鹤像鲸波怒浪狠狠拍打着占据他的视野。
盘旋在楚音眼里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司立鹤带眼泪掉个不停的楚音去休息室。
走的安全通道,没什么人碰到他们。
楚音也怕给司立鹤招惹麻烦,一路把脸埋得很低,等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头依旧没能抬起来。
他已经无法去思考为什么司立鹤会在这里,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次狼狈都被青年撞了个正着,生怕司立鹤在心里笑话他。
可是楚音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司立鹤坐在了他身边,隔着半米的距离,抽了纸巾从下递给他。
楚音眨一眨眼,大颗的泪水砸在了司立鹤的手背上,又顺着皮肤肌理掉进了柔软的地毯里。
他有些不好意思,终于怯怯地抬眼望向青年,接过了纸巾擦眼泪。
司立鹤又起身去倒了热水,“喝点吧。”
楚音勉强把脸擦干净,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水。
从司立鹤的角度看去,楚音哭得眼红鼻头红,面颊扑了一层粉,濡湿的眼睫毛慢慢眨着,像挂了晶莹雨露的茂密松针。
司立鹤没有阻止楚音继续哭泣,也不催促他开口,近乎纵容地准许他在自己的地盘里休整。
休息室太安静,只能听见楚音刻意压制过的抽泣声,片刻,他难为情地放下水杯,瓮声瓮气说:“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司立鹤音色清朗,像一道吹开楚音周身迷雾的风,“每个人都会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调整好,不用勉强自己抽离,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你。”
楚音本来都快止住哭泣了,司立鹤三言两语反倒让他心里的委屈像风滚草一样越滚越大,一眨眼睛,豆大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司立鹤把楚音的感动看在眼里,轻声说:“怎么又哭了,是我惹你掉眼泪了吗?”
楚音连连摇头,胡乱拿手背抹自己的脸,动作不算雅观,有股很天然的孩子气,边抹边嘟囔,“我好了,不哭了。”
司立鹤等楚音平复些许,问:“你来参加秦老的寿宴?”
楚音点点脑袋,“你呢?”
秦家没理由不邀请司立鹤,岂料青年居然说:“上个月我收到了邀请函,但你我原先有约,就推掉了,不过今晚刚好过来见个客户。”
楚音惊讶又内疚,急切道:“对不起,我......”
“我没有怪你。”司立鹤打断他,“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很多事情你也做不了主,对吗?”
司立鹤似乎特别理解楚音的难处,楚音果然红着眼颔首。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司立鹤面露困惑,“有人欺负你?”
说到这个,楚音的脸上又被痛苦填满,他很想跟善解人意的青年倾诉,可那些事情太隐秘也太难于启齿,所以看着青年温润得让他安心的眼神,他依旧轻轻地摇了摇头。
司立鹤没有埋怨他的隐瞒,而是猜测道:“我听说小陈总近来身边添了新人。”
楚音咬了咬下唇,尽管他并不在乎丈夫床上有多少男女,但多日的压抑下,他忍不住小声附和,“他一直这样。”
“是啊,我很纳闷,小陈总有你这样好的伴侣,怎么学不会珍惜?”司立鹤注视着楚音红粉粉的脸颊,轻声感慨,“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舍得让自己的爱人掉眼泪。”
这句话已经超过了该有的界限,楚音的心狠狠地蹦了蹦,可是司立鹤似乎并未觉得失言,甚至在等待他的回话,他莫名紧张,呐呐地也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那、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觉得呢?”
楚音想说我怎么会知道,猝不及防地撞上司立鹤深不见底的眼瞳,黑曜石一样的瞳孔里,赫然是他渴盼的神情。
他像惊天的秘密被人拆穿,倏地垂了眼,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地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