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愿意(第2/2页)

那会不会考虑他?其实也是没有任何依据的事。

韩邺不知该不该庆幸,他缓缓吐出口气,仍然难以将发散的思绪聚拢,却听到凌屿洲转移了话题。

凌屿洲道:“……这段时间里,如果真想要什么指点,找我切磋也可以。”

“?!”

注意力瞬间被吸走,韩邺有些震惊地看向凌屿洲,甚至脱口而出一个问句:“为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还是凌屿洲亲口告诉他,“有什么理由放着同门不管指点你”。

惊喜来得太突然。

凌屿洲却淡淡道:“不需要理由。”

“……”

原本迷茫飘摇的心火瞬间有了起势,就像沉寂的火堆被丢进一捆松枝,凌屿洲几个字就能胜过一切。

只要那么一点点的纵容和希望,火光就能重新燃烧起来。

他就敢继续试探下去。

韩邺道:“那我们可以双修,这个能帮你固魂。”

也能增加交集和身体接触。

“不必。”凌屿洲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只是想着能帮你一些。”韩邺心中一紧,提前给出一本正经的解释,表明自己心无杂念。

“你是不是忘了那十年灵力,”凌屿洲却只是道,“我说过会补偿你,这些都是正常的。”

况且,其实也不止十年灵力,算上第一世尘业的,他总共吸收了对方好几百年的灵力。

“……”韩邺被噎住了。

说得很有道理,虽然如今他只希望凌屿洲不要跟他分太清,但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就不太好再坚持。

韩邺正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劝说,便听凌屿洲继续道:

“而且到时候你会很难受。”

韩邺一愣。

很难受?什么会很难受?难道是……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韩邺身体有片刻僵硬。

他又仔细看了面前人一眼。

乌发朱唇,皮肤白皙,虽然来自三千年前,看上去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因为气质气场的缘故,时常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

要是写在书里,定能当上一句“逸致雅秀,姿容无双”。

转念间,却又想到玉镯扣在腕上的压迫感、第一次谈话时暗藏的机锋,登天阶时遥遥在前的背影……

韩邺眸光微沉。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遭遇过灭门、羞辱、围杀……却都不曾低头折腰。

眼下自然也没想过屈居人下的可能。

跟凌屿洲提双修,一是临时作出的试探,并未想那么深,二是因外貌产生的潜意识偏向。

他对自己的傲气心知肚明。

但能和凌屿洲更加亲近,又有什么不可以?

如果是因为这个而拒绝……

韩邺打定主意,微不可察地吸了口气。

即便已经想好了,说出来仍然会觉得羞耻,青年喉结微动,又在内心挣扎半刻,这才终于将想法道出:

“随便你怎样,我又不是那种经不起折腾的。”

凌屿洲微微凝眉。

什么意思?

他个人对双修并无偏见,拒绝韩邺的理由也很简单。

双修固魂,听上去容易,只是通过双修这一形式帮助他稳固神魂,加深魂体与新身体的联系与契合度。

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情况特殊,这十六字双修心法自然也是特殊的。

【双修固魂,魂随气驻。以身为器,聚灵定神。】

修士修炼、战斗的时候,体内都会有灵力流转,而操控灵力流转的便是神魂,这也是修炼、对战同样能促进身体与神魂融合的原因,只是比双修慢很多。

而双修要求过程中不断有灵力在经脉中游走,其实就是运用这个原理——通过双修,增强灵力在体内的游走速度,让大量灵力在体内快速循环,从而达到加强神魂与身体链接的效果。

一般双修其实无法帮助固魂,只是这种方法比较特殊。

韩邺是聚灵能力极强的体质,而他是器修。

万物皆可为器。

身体也是。

是容器,也是转换器,他和韩邺双修,那就是以韩邺的身体为媒介,借其聚灵体质吸收灵气,再让高浓度灵气化为灵力,转移到自己身体内快速流转。

因为并非采补,那些灵气走完一个周天后会原路返回。

总而言之,整个流程虽然不会削减韩邺的修为,却相当于一场全程感受极为鲜明的煎熬。

自己之前吸收韩邺十年修为,过程是缓慢而无感的,双修固魂不会吸收,却是迅速又密集的刺激。

作为充当容器和转换器的一方,韩邺会体验到体内所有灵力,以及正在转换成灵力的灵气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流失、涌向另一个人的感受,再在极度缺少灵力的状况下,接受原本和新形成灵力的倒灌。

凌屿洲觉得没必要,太辛苦了,虽然修炼和对战麻烦很多,但固魂之事并非急于一时。

他让韩邺找他切磋,也存了顺便固魂的想法。

“……”

所以,韩邺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室内,面前青年的呼吸声愈发不稳定起来。

他已经说了前一句,此刻就完全顾不上什么面子了,满心只剩下凌屿洲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自己没表达清楚。

烛火微微晃动,将室内照得昏黄迷离,所有色彩都被晕染出朦胧的氛围。

凌屿洲看过去,只见青年脖颈耳廓一片赤色,甚至还有往面上蔓延的趋势。

“……”

凌屿洲站起身。

因为进屋时便让人坐下了,他此刻起身,韩邺看过来便会微微仰头。

角度正好,凌屿洲能清晰观察到青年颈部绷直到明显的经络,很有种蓬勃的力量感。

韩邺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局促,看向他的眼中倒映着烛光,一闪一闪的,有点像修炼心法后出现的碎星效果。

“我是说,没关系。”

他声音低哑,似乎觉得很臊,语气听着浑不在意,里边又透着股执拗:“无所谓,我就想当下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