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无依(23)(第2/3页)
祝依和董京最要好?所以现在被杀掉的是董京?陈争站在审讯室外的走廊上,试图梳理其中的关系。不对,易磊或许只是随便指了一个,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是当年的所有实习生都被卷了进来。
最初他们默契地不提到祝依,后来遮遮掩掩,不肯多说,那现在呢,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刚才外面很吵,你知道是谁来了吗?”陈争坐在司薇面前。
司薇憔悴了许多,反应不及最初见面时快,“谁?”
“圆树乡的人。”陈争说:“李江宝,易磊,还有十来个共同将祝依推向死亡的人。”
听到祝依的名字,司薇猛然清醒过来,直直盯着陈争,“他们,他们……”
“易磊已经承认强暴、囚禁祝依。”陈争说:“他还提到,祝依一开始向他示好时,他就看出,祝依和你们不过是想要利用他。”
司薇眼睛逐渐睁大,双手不自觉地捂住嘴,露出惊讶和不愿意相信的神情。
陈争接着道:“他说他将计就计,故意‘接纳’了祝依这个送上门来的女人,还告诉祝依,他因为在山里受伤,是个‘废人’,以此来让祝依放松警惕。”
司薇轻轻摇头,嘴里说着什么。
“连易磊都知道,祝依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且一定有接应者。”陈争看着司薇,“你作为祝依的同事,对她当时的想法全不知情吗?”
司薇仍在摇头,但眼神无法再欺骗,她松开手,手足无措地问:“祝依她,她最后到底经历了……”
“她很惨。”陈争皱着眉,“这么多年,圆树乡只有一位女性挣脱了束缚,但在那之前,祝依就因为被易磊发现,而被关进地窖,到死,她也没能从那里逃出来,但男人却可以自由出入。”
司薇发起抖来,哆嗦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陈争说:“因为失去和她的联系,明明知道她遭遇了不测,却没有去救她吗?易磊说,他担惊受怕了很长一段时间,那阵子他不敢对祝依做什么。因为他知道,祝依一旦失联,你们这些同事就会找上门来。可是祝依等啊等,没有人去救她。”
司薇捂着耳朵摇头,“不是,不是!”
陈争继续说:“时间长到连易磊也确信,你们抛弃她了,你们不会再管她的死活。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听到祝依的呼救!”
“啊——”司薇大叫,“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和她合作!我没有收到她的消息!”
陈争说:“那是怎样?”
司薇大口喘息,过了许久才稍稍平静下来,“她,祝依接近易磊,是,是我们的主意,她,她起初不敢这么做。”
陈争说:“不是她提出来,是你们提出来?”
司薇痛苦地点头,“我很自私,我们每个人都很自私!”
当年何美带的七名实习生中,司薇是到岗比较晚的,她的专业成绩中等,但性格开朗,外形很好,擅长与人沟通,这三点让她在实习生中占了不小的优势。
和大部分想要在永申律所大展宏图的年轻律师不同,她对法律,以及这份工作本身并无多大的兴趣。就连学法律也是正好分够了。
她真正的目的是在名牌律所里钓一个优秀又多金的男人,今后当个阔太太享福。所以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到律所,总是笑脸迎人,像只花蝴蝶。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这些实习生几乎没有见到大状的机会,连带他们的老师也是个女人。
说起来,她对何美的兴趣比对其他人都大,何美漂亮高挑,据说能力也很强。她偶尔幻想,要是自己的专业水平也能到何美这个级别,再学学何美的穿搭,不愁钓不到男人。所里也有一些传言,说何美和某位大律师不清不楚。
不久,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因为董京开始追求她。她毫不意外,组里加上她,一共就三个女生,都应和祝依在她看来都很土,祝依好歹还算活泼,都应能闷个一天不说话,谁会喜欢?至于男生那边,董京很有特色,留着长发,而且长相和家境都不错。
反正这一时半刻也没机会认识大律师,她想,那不如就凑合和董京玩玩。
她没有明确答应董京,而是和董京暧昧,享受被帅哥追求的优越感。但没过多久,她居然发现在她还没来实习时,董京追求过祝依!
她简直不敢相信,祝依?那个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三百块的“土包子”祝依?
董京时常对她甜言蜜语,一想到这些甜言蜜语董京也对祝依说过,她就浑身不自在。她向李仁打听,李仁说有这件事,董京觉得祝依清纯,前阵子追得特别来劲,但祝依从头到尾都没同意过,董京就放弃了。
她心里很不得劲,觉得自己被董京耍了,一方面看祝依不顺眼,一方面懊恼自己是个替身。她对董京本就没什么感情,但胜负心一上来,觉得自己不能输给祝依,所以对董京越发欲拒还迎。
这种拉扯关系一直持续到他们先后离开永申律所。
司薇强调,她没有想过害祝依,也很清楚影响他和董京感情的不是祝依,但是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关,只要看到祝依,就忍不住想:我到底哪里不如她?我为什么会是她的替身?
这种情绪在实习生们来到圆树乡之后达到了顶峰。村里的条件自然比城市里差许多,别说她,连祝依和都应都不大适应。何美在走之前叮嘱四个男生,让他们多多照顾三个女生。
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董京本性使然,他简直成了“中央空调”,对都应和祝依关怀备至。当然,司薇也是他送温暖的对象。
看到董京对祝依嘘寒问暖,司薇烦躁不已,再加上村民们很排斥他们的普法活动,她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在圆树乡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她迫切地想离开这里。她厌恶那些被奴役,眼中却麻木的女人,厌恶这里所谓的祖宗传下来的糟粕,一时间,她竟然变得厌男又厌女,厌老又厌小,也厌弃自己的工作——不是说律师就是帮人解决麻烦的吗,可是她白读了这么多年书,居然什么都无法改变。
她不想再当律师了,想马上回居南市,告诉何美,自己不干了。
她给父母打电话,父母安慰了她,她没有立即退出实习,但心里已经种下改行的种子。
多次尝试和村民沟通受阻后,她基本已经放弃帮助这里的女人了,她冷漠地想:尊重他人命运。
她看得出来,其他人也抱着和她相似的想法,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即离开,不过是必须混满时间才能回去。然而有一个人还在积极奔走,试图帮助那些不值得帮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