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求药(第2/3页)

陆延记得商君年的叮嘱,提前在袖子里抹了洋葱,抬手一擦,眼泪哗啦啦地流:“儿臣昨夜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学什么规矩,几十名刺客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连鹤公公都险些招架不住,真是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

“儿臣不怕死,就怕临死前见不着父皇的面呜呜呜呜……”

他哭得伤心,抽空还偏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姑胥王,握住陆笙的手一个劲哭诉,低头把眼泪鼻涕全部抹在了对方袖子上:“二哥,原来你也在这里,弟弟昨天万一死在刺客手里,你可就见不着弟弟了呀呜呜呜呜!”

姑胥王嘴角一僵,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不着痕迹抽出袖子,弯腰将陆延从地上扶起来,笑着安慰道:“三弟,莫说胡话,父皇一向疼爱于你,又怎么会不替你主持公道呢,今早父皇天不亮就将我叫到了宫里,命我将昨夜的刺客缉拿归案,可见是把你放在了心上。”

姑胥王此言一出,陆延哭声顿停,他下意识看向高座上的帝君,声音难掩怔愣:“父皇?”

帝君手里端着一盏茶,不紧不慢用盖子撇了撇浮沫,袅袅雾气升腾,让人愈发看不懂他的帝王心思:“你二哥做事一向稳妥,那些刺客交由他去捉拿最合适不过,放心吧,一个都漏不掉。”

姑胥王勉强笑了笑:“儿臣自当领命。”

帝君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懒懒倒入椅背,像一头正在打盹的猛兽,声音低沉威严:“你们是兄弟,兄弟便该互相扶持,老三府上昨夜出了事,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该尽心,下去吧,带着龙泉司的人把刺客捉拿归案,一个都不许少,莫叫朕对你失望。”

这句话细听暗藏深意,姑胥王闻言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头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他语罢缓缓退出大殿,侍从关门时,他终于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帝君在身旁加了个座位,让陆延坐到他身侧去了,藏在袖子里的手控制不住收紧。

父皇他……当真就那么疼爱陆延吗?

万辟疆一直在殿外候着,他眼见姑胥王出来,连忙上前问道:“王爷,末将一早就收到陛下急召,可有什么要事?”

姑胥王面无表情道:“父皇命本王抓捕昨夜三弟府上的那些刺客,龙泉司负责协助,你不必进去了,随本王搜查刺客要紧。”

万辟疆明显知道些什么,闻言惊疑不定看向他:“陛下怎么会忽然让我们抓刺客?”

姑胥王微微摇头:“隔墙有耳,先回王府再说。”

陆笙对外一向是清正廉洁的姿态,王府并不算豪奢,与汇聚天下奇宝的风陵王府堪称天差地别,院中栽有怪石青竹,风骨尽显,倒也不失身份。

姑胥王和万辟疆一路来到议事的书房,吩咐旁人不许进来打搅,这才像是被抽空力气似的忽然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吐出了一句话:“父皇他,怕是知道了……”

万辟疆一惊:“殿下,此事不可胡言啊!”

姑胥王闭目倒入椅背,头疼扶着太阳穴,这才将今天的事疲惫道来:“昨夜老三府上刚刚出事,天不亮父皇就把本王叫进了宫中,话里话外都离不开‘天玑宫’三个字,说这个江湖门派恰好建在姑胥洲,又是本王的封地,要本王务必将那些刺客抓捕归案。”

万辟疆迟疑出声:“会不会是殿下多心了,或许帝君只是凑巧……”

姑胥王睁开眼,目光沉沉:“现在父皇是否知道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本王该怎么向他交差,难道真的要将天玑宫的人交出去?!”

万辟疆咬牙道:“殿下,天玑宫虽得力,到底也只是一个江湖门派,陛下既然已经察觉端倪,咱们就算想动手脚也不行了,断尾求生要紧啊!”

姑胥王下意识攥紧了椅子扶手,他扶着额头,眉眼陷入阴影,缓缓吐出了一句话:“老三,你何德何能……”

另外一边,陆延已经开始耍赖装可怜向帝君求药了:“父皇,儿臣昨夜受了惊吓,气血亏虚,太医说要服些大补之物强身健体才好,您库房里不是有一颗血蟾丸吗,不如赏了儿臣吧。”

“放肆!”

帝君神情喜怒难辨:“此物乃天下至宝,你若要补气血,库房里多的是鹿茸参片,怎么无缘无故讨起血蟾丸了。”

陆延低头委屈:“那些都是俗物,儿臣吃了没用。”

帝君哪里看不出他在故意作妖:“朕倒不知你何时这么金贵了,怎么,你的身子异于常人,旁人吃了都有用,偏你吃了没用?”

陆延呲溜一声滑跪到地上,拽着帝君的龙袍下摆道:“就是没用,父皇如果不把东西赐给儿臣,儿臣今日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帝君拂袖起身:“你既然不愿意走就在这里跪着,爱跪多久跪多久!”

他语罢命贴身太监将折子整理好,转身就要去寝殿批,谁料陆延抱着他的腿就是不撒手,帝君气得直接一个窝心脚把他踹下了御台,力道虽然是虚的,但陆延还是轱辘一声滚了下去。

陆延捂着胸口哎呦了一声:“父皇,你好狠的心!”

“没出息的东西!”

帝君低斥一句,带着侍从离开了。

陆延倒在地上,苦着脸揉了揉心口,心想父皇一把年纪了,力气倒是不小,不就是在这里待着吗,有吃有喝有炭炉,谁怕谁。

陆延把视线落在墙角的宫女身上,对她招了招手:“小美人,你去,给本王抱床被子过来!”

宫女一愣:“啊?”

陆延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帝君回了寝殿,还是觉得心气不平,他靠坐在榻上批了一会儿折子,直到朱砂墨都用完了,这才搁笔看了眼外间的天色,捏着鼻梁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快申时了。”

佘公公适时上前替帝君捏了捏脖子,神情欲言又止。

帝君闭着眼问道:“那个混账东西走了吗?”

佘公公更尴尬了,吞吞吐吐道:“风陵王还未走呢,他……他叫宫人拿了床棉被,直接睡在地上了。”

帝君闻言倏地睁开眼,姿势也从倚靠变成了坐直:“他睡地上了?!”

佘公公尴尬点头:“是。”

听说睡得还挺香。

帝君脸色难看:“朕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正事却是一件不做。”

佘公公试探性道:“南浔王英武不凡,姑胥王稳重知礼,风陵王年纪小,玩闹些也是应该的。”

帝君盯着自己的右手,似是叹了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二这次糊涂啊……”

这话佘公公不敢接,只能低头装聋子。

陆延昨天一夜未眠,找小宫女要了床棉被,躺在团花羊绒毯上睡得正香。宫门快落锁的时候,他是被佘公公给晃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