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启明制造厂(第2/5页)
可他萎了。
宗怀棠又懒,他就拿了个帆船上来,其他全是汤小光搬的。
汤小光美滋滋地送走大佛,一个人享受一间宿舍。
宗怀棠对旧宿舍不怀念,对新宿舍不期待,这个点了东西也没整理,一部分在陈子轻屋里,一部分在宗怀棠自己那屋。
陈子轻四处看看,把宗怀棠的一双皮鞋拎起来,头顶忽地响起轻描淡写的声音: “那会你不是问我怎么了。”
“差不多是你哭的时候,门缝底下有影子。”宗怀棠说。
“啪”
皮鞋掉在了地上,两只东倒西歪。
陈子轻惊慌地去看宗怀棠,没发觉到逗弄的痕迹,他倒抽一口凉气,门外真的是鬼!宗怀棠没在耍他!
“不对啊。”
他小跑到宗怀棠那里: “鬼有影子的吗?没有的吧。”虽然只是传说,具体怎样不清楚。
宗怀棠跨过两只皮鞋去掀帘子:“我说是鬼了?”
“人?”陈子轻也像他一样跨过去,紧跟其后,距离近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贴上去,“谁站门口不出声?”
宗怀棠有些倦怠地耷拉着眼帘:“不知道。”
陈子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那你怎么也不打开门看看,或者问一下子?”
“我不害怕?”宗怀棠拖动小桌。
这屋原先是钟明住,他不怎么写东西,更不会看书搞小手工之类,小桌就靠墙放。
宗怀棠的习惯是,小桌要在床边。
陈子轻去另一边帮他抬:“你也会害怕啊?”
“向师傅,我是个瘸子。”宗怀棠的身形停在原地,隔着桌子笑望他,“什么时候鬼来了,你跑到运河那头了,我连生产区大门都没出,你说我怕不怕。”
陈子轻干巴巴地说:“我是看你总嘲笑我胆子小。”
宗怀棠把桌子放下来:“我害怕,跟我嘲笑你不冲突。”
陈子轻:“……”
他用手擦擦桌面,抚摸桌上的粗糙花纹。
宗怀棠用钢笔打他的手:“消停了,不作了吧,我能睡了吧?”
“今天幸苦宗技术了。”陈子轻抓了抓手背上被打的地方,“东西明天我帮你收拾。”
该出去了。
陈子轻转身背对宗怀棠,一步都没走就把身子转回去,虚虚捏他袖口。
宗怀棠察觉到了,抬手一甩,没甩掉,反而被捏得更紧,他平时这个时间早就睡了,生物钟的紊乱让他有种直觉,往后都别想再回到早睡晚起的作息。
见袖子还被捏着,宗怀棠直接把身后的人扯到跟前,按住他的双肩,低头逼近他:“能不能让我睡?”
潜台词是,要是不能睡,我马上走。
我走了,你就别想我再回来。
陈子轻立刻把手一松,依旧没恢复多少血色的脸上展出慈祥的笑容:“你睡你睡。”
宗怀棠把他推了出去。
帘子刚放下来就又被拉开,陈子轻纳闷地问:“宗技术,你当时不告诉我影子的事,让我以为你骗我的,现在怎么又说了?”
宗怀棠没回头,只在喉间发出声“呵”笑:“我有权保持沉默吧,向师傅。”
陈子轻知道自己要不到答案了,宗怀棠的嘴又毒又紧,除非自己说,愿意说,不然真的搞不定,撬不开。
“是的,你有这个权利。”
陈子轻还想说话,宗怀棠弯腰脱下一只皮鞋扔出去,他默默闭上嘴巴,理了理晃动的帘子,回到自己屋里。
尽管只隔着一个帘子,却也跟面对面没法比。
陈子轻感觉宗怀棠一走,他这屋的气温都下降了,他检查了一下窗户,站在窗边看了看,玻璃窗上印着他的脸。
人有时候很奇怪。
明明是自己的脸,盯着看久了会觉得有点陌生。
再看下去,就会觉得诡异。
更何况还不是自己的脸,是别人的。
陈子轻抖了抖,他赶快把窗帘拉到头,以走一步就回头看一眼的神经样走到床边坐下来,捧着桌上的缸子喝了口水。
想想又把脚抬起来,放在了椅子上面。
陈子轻的眼睛一直在嗖嗖看,一会看墙角柜子,一会看洗脸架,一会看宗怀棠丢在他这的几个老纸盒……
有室友了还是不能放下恐惧,要是能睡一个屋就好了。
他再次喝口水,浸润了一下嗓子。
隔壁有老人大声咳嗽带着卡嗓子的痰液,外面有人出来上厕所,喜欢用鞋子拖地摩擦着走,还有人梦到家属喊媳妇喊儿女,被吵醒的人免不了要骂两句。
生活的气息在后半夜依旧没有完全隐去。
和昨晚,前晚没多大区别。
陈子轻抱着缸子听了一会,他的眼睛垂下来放空。
屋里很静。
帘子那边也没响动。
宗怀棠睡眠质量太好了吧,这就睡了。
事实上宗技术身体想睡,脑子在跑火车,“况且况且”跑个不停。他在想是不是写个约法三章。
可如果定了不遵守,就是废纸,浪费墨水。
宗怀棠的床脚对着靠走廊的窗户,窗帘没有拉上,他躺着就能看到走廊,一片灯火通明。
就这么静静躺了片刻,宗怀棠调了个方向,他睡在窗户那头,对着帘子。
只有帘子另一边的人一作,他就能及时看见。
宗怀棠想,还是把帘子扯了,按个门比较保险,他转而摇头,按门也没用,“哐哐哐”敲个没完一样很烦。
最好是搬出去。
和对自己单相思的人住一个宿舍,怎么想怎么不合适。
拖泥带水不是他的风格。
宗怀棠心烦地把身上的被子丢到床里面,屈起一直疼的左腿反思。
他对外屋那位一开始肯定是好奇,好笑,再是好玩,好逗,搬进来的决策纯属不理智,这就不细说了,元素比较浑浊还牵扯到了钟明,至于把人背去医院就更……
是自己一时心软。
那是什么时候,什么事件上心软的。他要好好想一想,想出来了,绝不再犯。
最近重心都出现了偏离的症状。
宗怀棠若有所思着,帘子边伸进来一个头。他虽然对着那个方向,看了个正着,还是被气得坐起来,语气森寒:“向、宁!”
陈子轻忙安抚:“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想问你,白天你背我了,你的腿怎么样,疼不疼啊。”
宗怀棠一愣,他躺回去,不动声色地把被自己丢床里面的被子拉到腿上,不领情地开口:“好得很。”
陈子轻说:“我给你买的药酒你擦完了吗,擦完了我明天再给你买一瓶。”
很不放心的语气,真挚热烈,仿佛是心系生命中多重要的人。
宗怀棠眼一阖:“你到底还让不让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