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启明制造厂(第2/5页)

什么都没有。

陈子轻弯起香蒲草的长茎再放开,香蒲草的毛絮密密层层一点都没飞散,他上下捋了捋毛絮,眨个眼就僵住了。

路对面有一个红色带花的瓷盆子,里面燃着火焰。

是在烧纸,看不到人。

陈子轻无意识地大叫:“宗怀棠!”

宗怀棠听到他的叫声心一乱,什么也不管了就一瘸一拐地跑到他那里。

陈子轻攥着宗怀棠的衣服,手指着路对面:“你看,你快看!”

宗怀棠说:“看什么?”

陈子轻瞳孔缩了缩,瓷盆没了,消失了,他舔了舔发白的嘴唇,讲了事情的经过:“吓死我了。”

宗怀棠笑他:“不都知道一堆鬼了,不都能跟鬼正常相处了。”

陈子轻一言难尽,不一样,不是一回事。

那瓷盆是某个工人的家属在祭拜他,让陈子轻给撞见了。

不是这个时空,是五几年的吧,不然也不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陈子轻被宗怀棠牵着走,不过……

瓷盆的样式跟现在厂里发的没差,几十年里都没变过啊。

香蒲草扫进了灌木丛里受到阻碍,陈子轻还没做什么,宗怀棠就帮他把香蒲草抽出来,继续牵着他走。

他们来到了今晚的唯一一颗小星星底下,宗怀棠变魔术似的将一个四方正的砖块递给陈子轻:“拿着。”

陈子轻伸手去接,那会儿让他在草地上,自己神神秘秘地走了,回来时手上就多了这个,不可能变出来,也不太可能提前藏好。

他看看宗怀棠身上的外套,大夏天的穿这个,就为了揣东西吧。

四方块是用报纸包着。

陈子轻把报纸剥开,里面还是报纸,他又剥,一连剥了三层都是报纸。

“不剥了。”向师傅耍起了小性子。

宗怀棠很严厉地命令道:“必须给我剥完,这是情趣。”

陈子轻:“……”

一两分钟后,他脚边一片报纸,手里是本字典。

宗怀棠凑近看他快瞥到外婆家的嘴角:“向师傅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

陈子轻不想说,自己特地没走,等着看礼物,就这个。他翻开字典的第一页,没有宗怀棠写的情诗之类,于是他便粗略地往后翻了翻,一顿。

宗怀棠知道眼前人是看出来了,虽然光线暗,看不清写的什么,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得到。

他家向师傅不是傻子,是精怪,能四两拨千斤地勾走了他的魂。

宗怀棠见人还捧着字典,他低咳了两声,耳根微红,语气云淡风轻:“这个版本的封皮是最好看的,里面还带画,就是有部分字的注释不完整,我都给你补上了。”

陈子轻合上字典:“礼轻情意重。”

宗怀棠一笑:“向师傅会说话。”

陈子轻说:“谢谢。”

“这我不爱听,下次换别的。”宗怀棠揽着他的肩膀,带他朝着职工楼的方向走:“有字典了,就要好好学习了,别再让我发现错别字了,好吗,向师傅。”

陈子轻默默握住了字典,他回家以后要实现旅行的梦想,风景看完了积蓄也没了,到时候他又要开始打工赚钱,再旅行,循环着来,怕是没有时间学习。

手指搓了搓字典的封皮,还是学点吧。他才二十岁,人生刚开始,万一以后再遇到生命危急时刻,系统再次选中他,那他也要有个知识储备,不会让这次一样艰难。

真要是将来还有机会,不知道会不会再来这里……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宗怀棠,你可以在宿舍里送我字典啊。“陈子轻说,“怎么是在路上送的。”

宗怀棠很微妙地一语不发。

陈子轻在心里嘀咕,难道还有?他想到什么,没在脑子里转一圈就说了出来:“你不会是要把自己送给我吧。”

宗怀棠脚下一个踉跄,他面红耳赤:“向宁,你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你就当没听见!”陈子轻拿字典挡嘴快步往前走,宗怀棠追上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片竹叶。

缓而沉的曲调从宗怀棠的唇间流了出来,随着风飘散开来。

陈子轻听了一会,眼皮有点打架,脚步也飘了:“这是什么歌?”

宗怀棠吹完最后一个音符,捏着竹叶扔掉:“安魂曲。”

陈子轻头皮一紧。

“我让孤魂野鬼都离我们向师傅远点,别总是吓他。”宗怀棠前一秒正经,下一秒就去摸陈子轻的眼睑下面,“看看这眼袋,要是再大点,我两只手都兜不住。”

陈子轻:“……”

到1号职工楼后面,宗怀棠停下了脚步,估计是知道陈子轻已经猜出他的字典拿出来前在外套里揣着,这次就不偷摸找个地方行事了。宗怀棠直接当着陈子轻的把手伸进外套里,摸出一张纸,就是原本放在抽屉里的承诺书。

陈子轻之前画的框底下多了一行字。

——向师傅可以永远说话不算数。

陈子轻写的是:宗技术永远说话算数。

相当于是他给宗怀棠画地牢套枷锁,宗怀棠让他随便飞。

反着来的。

陈子轻半天都回不过来神:“宗怀棠,你为什么……”

宗怀棠甩着香蒲草,半空中是刷刷的破风中,他懒声:“还不是你最近时不时唉声叹气,发呆放空要变成蝴蝶飞走了,我不得给你准备点惊喜?”

陈子轻心下震惊,原来他离开前的准备跟酝酿这么明显啊。他感慨:“今天像过生日。”

宗怀棠眉头一皱,暗示要给他过生日?

行吧,这个能惯着。

宗怀棠用香蒲草圆润点的那头挑他下巴:“你生日是哪天?”

陈子轻说:“三月十六。”

“到时候给你准备。”宗怀棠记下了,“拿好承诺书,回宿舍。”

末了吐槽一句:“安魂曲有没有用啊,妈的,怎么还有阴风在吹。”

陈子

进了宿舍,陈子轻收到了宗怀棠送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是个杯子。

黄瓷的,上面有只鸟。

陈子轻打量杯子:“鸟是画上去的吗,怪好看的。”

“什么鸟,这是天鹅。”宗大师当即就沉了脸,“天鹅懂不懂?”

“我懂。”陈子轻见他瞪着自己,忙微笑着说,“我真的懂。”

杯子,一辈子,谁会不懂呢。

陈子轻摸了摸天鹅,费解地说:“你可以明天给我的,怎么在这天弄。”

说完才想起来,明天他就不在这里了。

宗怀棠不知道陈子轻所想,他压着嗓音开口:“今天眼皮直跳,跳得心烦,就都拿给你了。”

也不管陈子轻听没听见,会不会给什么反应,宗怀棠解释完就说:“我去打水,你坐床上把鞋子脱了,我俩泡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