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春江花月夜(第4/5页)

惊慌的俞家人终于忍不住了,他们一窝蜂地快步向着门外奔逃而去,俞有才扶着二叔公也正要逃走,一回头就看见管琼还在原地站着,只是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脸上那始终冷漠的表情也转为深深的恐惧。

俞有善叹了口气,以为管琼是吓傻了,暗想原来就算是义庄的人,也和普通人一样怕死人。

“管姑娘,还站着干什么?快逃啊!”俞有善大声提醒道。

他没想到管琼还是没动,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缓声道:“师傅常说,医馆收活人,我们义庄收死人。”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着明显的颤动,但语气里却又种莫名的坚决。

俞有善不由一愣,又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说道:“啊?你想做什么?你没看见连那些道爷们都跑了吗?”

“作为义庄大师姐,没有见鬼就逃的道理。”

管琼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她只是面色苍白,眼睛还挂着泪,义无反顾的向着黑影走了过去。

“你!”

俞有善还有些没走的俞家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像是受到了某种感染,他们竟然也不再逃,而是要陪管琼一起留下来。

管琼在走向黑影的时候,她已从怀里飞速的掏出了一叠黄纸,边走两手边以让人花眼的速度折叠着什么。

很快,大家便发现她折得似乎是纸元宝,不过这个纸元宝似乎和平常的又不太一样,管琼折元宝的速度非常快,很快便折叠了一堆,抱在她的怀里。

此刻她已经到了黑影的跟前,这个黑影依旧低着头,管琼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感到有一阵阵的森冷寒气传来。

霎时间,管琼拿起怀里的一个纸元宝向着黑影脚下的地面扔了过去,她绕着黑影边走边扔。

随着时间分秒流逝,俞家一众发现,这些元宝并不是在乱扔,而是刚好排成了一个图形。

“噗!”

在图像完成的时候,忽有一道火焰冒起,这些元宝竟然全都剧烈燃烧起来,化作飞灰。

而就在元宝燃尽的时候,那个诡异的黑影也跟着不见了。

这时俞有善带着一群人,迅速围了上来,战战兢兢道:“那“东西”呢?”

“暂时走了。”说这话的时候,管琼已是虚脱。

“他……他是有才吗?”俞有善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想问的事情。

“不知道。”管琼摇头,神情已恢复成以往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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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家驱邪一事,陈子轻没围观,他是在街上听人说的,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郭大山死了。

陈子轻打听得知是个柴夫发现的,他害怕不敢往外说,回家跟婆娘商量,犹豫着报了官。

郭大山自尽而亡,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尸首就那么埋在乱葬岗了。

陈子轻穿过怪石乱立之地找了过去,他想把郭大山挖出来看看,还没下手就让一个捕快给驱走了。

这事只好暂时放一边。

很快就迎来胡老七出殡的日子,义庄请常合作的风水师跟乐队,走大街敲锣打鼓唢呐,浩浩荡荡地送胡老七去了墓地。

棺材进土要洒纸钱,烧元宝跟纸马。

这都是义庄提供的。

陈子轻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哭丧声中抓起一把纸钱,朝上空一抛,他抛了不知多少把,心不在焉地目睹棺材进坑,被一铲一铲的土掩埋,填上。

胡老七只是普通的溺水,他的死因没文章可做了。

陈子轻跟着师徒三人回义庄,一口水没喝上就要为俞有才的“上材”仪式做准备。

为防止送葬途中,尸体在棺材里晃动,空隙要填满,用土包填。

这流程只有陈子轻不熟,刑剪让他去打包土,还不要疙瘩,要细碎的,泼上水搅成微湿,他就去弄。

陈子轻蹲草边包土的时候,冷不防地发现自己的两条胳膊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紫黑色,他惊得“腾”地站起来。

管琼来搬纸土包,眉眼清亮地问:“小师弟?”

“我解手去。”陈子轻匆忙丢下一个借口就跑到没人的地方,举起双臂查看。

这是灵异区,根据正常逻辑走向,胳膊上是鬼印,但这明明更像是……

中毒长出来的毒斑。

陈子轻在隐蔽的地方待了很长时间,期间他听见管琼叫他,魏之恕喊他,直到刑剪那气沉丹田的吼声,他才现身。

“又他娘的偷懒是吧,躲这儿来,看把你能的,翅膀硬了义庄不够你住了,那就滚蛋!”

刑剪正想把小徒弟拎回去罚叠元宝,却见他那双大眼耷拉下去,小狗似的。

不禁一乐。

下一刻,他的眉间高耸:“过来。”

陈子轻垂着手走向刑剪,茅草扫得他麻裤腿沙沙响:“师傅,我摊上大事了。”

“师傅眼睛没瞎。”刑剪右手捉住他左胳膊,放下来,捉他右胳膊,两只都看了个遍,“应该是毒斑。”

陈子轻吸气,真让他猜对了。

原主是被毒死的,他生前在船上突然头脑发胀意识模糊,便是毒发了。

那任务就是找出对他下毒的人,或者鬼?

不对,肯定是人。

因为任务不止要找出凶手,还好看着对方入土。鬼入不了土。

陈子轻陷入深思,120区绝对是有鬼的,只不过,鬼不是这次任务的答案。

“两只胳膊都这色了,毒性很烈。”

刑剪对上小徒弟恍惚的眼神:“你该凉透了,长尸斑了。”

陈子轻看他:“那我怎么没事,不疼也不痒,一点感觉都没有。”

刑剪跟小徒弟大眼瞪小眼,瞪到眼酸干涩。

“不是才发作,是才出斑,没死就成,别管了。”刑剪摁着眼皮往回走,像是根本不在乎小徒弟的死活。

陈子轻站在原地:“那我为什么会中毒,谁给我下的毒。”

“师傅哪晓得,你有点屁功夫就到处跑。”

陈子轻拽了拽袖口,义庄师徒四人,除了邢剪穿袍子,剩下全是方便干活做事的短衫,一截小臂露在外面遮不住,可他这紫黑皮看着吓人,会被当是生了怪病,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还不知道能传出什么花来。

先不说能不能借到邢剪的袍子,尺寸他穿太长太大,也不像那回事。

跟他差不多身形的秀才那儿有长衣,能挡他胳膊的异常。

陈子轻刚动找秀才借长衣的念头就迟疑了,他穿了长衣铁定要被人耻笑,说他一个赚死人钱的义庄伙计,竟然也装读书人。

“站那干什么,跟我回去。”

前头传来邢剪火爆的喝斥,陈子轻心惊胆战地追上去:“师傅,大师姐跟二师兄不在吧,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