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春江花月夜(第2/5页)

末了又道:“您看她,脂粉香熏染的一女子,哪像是能摆出您所说的厉害阵法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她摆的,阵就在她院子里!”

巫师的神情格外郑重,他开始在院内仔细地查看起来,手里的罗盘飞速转动着,几乎快看不清指针了。

这个阵法以院里的树木花草为阵旗,将整个院子都布成了大阵。

“不对……不对……怎么会这样?”巫师一边查看,一边喃喃自语。

“挖!这里给我挖!”巫师指着一处精心栽种的花圃喊道。

“你们谁敢!”

梅夫人一听顿时急了,而一旁的十七少爷为了在他爹那交差,只能暗暗示意,让家仆们开挖。

于是家仆们一拥而上,他们手拿铁锹,很快就将一个花圃变成了一处乱糟糟的土坑。

“都让开,让我看看!”巫师胡乱推开众人,站在坑边查看了起来,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现。他随即抬头,指着一棵桃树说道:“那里,挖开!”

梅夫人这回不阻止了,她挥走丫鬟,独自走出长廊,站在一处看着这场闹剧。

明明是个局外人,却在局内,还充当了如此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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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大家就把桃树连根都刨了出来。

“巫师大人,请问这个院子有什么讲究吗?”十七少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感觉梅姨不出声,肯定已经在盛怒的边缘了,再这么挖下去的话,他一定逃不了一顿责罚。本以为挖一出就行了,哪知道又挖了一出,这老东西搞什么!

“这里是六斗大阵,本是镇压怨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巫师脸色煞白,“六斗少了一斗,只剩下五斗了。”

“啊?少了一斗?”十七少爷懵了。

“对,只有五斗,有人把第六斗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会怎样?”

“会怎样?会怎样啊,”巫师握着罗盘的手在打哆嗦,他颠三倒四地将那几个字重复了几遍,“一旦六斗变五斗,约莫两个时辰后,镇压的冤魂就会变成猛鬼跑出来。”

正说着,巫师的脸色骤然一变,大喝一声:“不好!快撤!”

他刚才只顾着寻找第六斗,却忘了这本就是个残阵,现在又被他这么一挖,坏了风水,说不定会有难以预测的大事发生。

“啊!”

可一切还是晚了,一道凄惨尖叫响起,大家一齐看去。

只见梅夫人站在草地上,全身不知怎么都被点燃了,熊熊烈火映入在场每个人的瞳孔里面,照在他们的脸上。

梅夫人凄厉地惨叫着,有几个家仆踉跄着端来了水,浇了上去,火焰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梅夫人就在草地上,这样的大火,地面的草地上却是绿油油的,不见半点焚烧的痕迹。

巫师第一个跑走,剩下的人争先恐后,八字硬的十七少爷看着火中的娇美小妾,终于感受到了不适,感受到了邪祟的存在。他第一次受惊吓,腿软发抖。

家仆大喊:“十七少爷——”

十七少爷咬破舌尖,拔腿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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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夫人被活活烧死,成了草地上的一滩灰烬,夜风一吹,没了。

生死关头,巫师不打肿脸充胖子,他向张老爷表明自己无法替张家驱赶鬼物,无能为力。

张老爷一言不发。

“我立即动身离开。”巫师识趣地归还银票,他说话的间隙在手上画了个符印,确保能活着走出张家不沾上鬼气,“张老爷,恕我直言,张家已无力回天,应当早做打算。譬如尽快把还没被标记的子嗣送走,以免绝后。”

“什么法子都不管用了,没有任何法子了,有也是诓人的,不要抱一点希望,再拖下去,只怕这里是会变成一座鬼……”

巫师难得良心发现,谁知道话没说完就被打晕了。

张老爷吩咐护卫把巫师带走关起来,他坐在纯黄金打造的椅子上面,手抚龙头拍了几下:“小十七。”

门外的十七少爷连忙扬声,乖顺道:“爹,有什么事您说。”

张老爷:“进来。”

十七少爷走进门里,他被他爹看着,有种比在梅夫人院子里更强烈的不适。

“知道你为什么感觉不出恶鬼吗?”张老爷道,“你八字最硬,它们伤不到你一分一毫。”

十七少爷心下了然,接着便是狂喜,他就说自己是天命之人!张家是他的了!

“你明日就搬到我这边来住,今后跟在我身旁做事,我的意思想必你能明白。”张老爷慈祥道,“张家家大业大,你出身不光彩,只能提升自身的能力,否则难以服众。”

十七少爷飘昏了头,差点没忍住地笑出声,他清咳两声,忙不迭应答:“我一定不会让爹失望。”

“现在你去帮爹做件事。”张老爷交代完就让小儿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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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十七少爷按照他爹的吩咐,将梅夫人那个院子的所有下人都带了过来,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透露主子生前种种,全是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张老爷喝了口茶:“再不能给我提供点有用的东西,那就一个都别活。”

下人们抖成筛子,他们真的不知道什么六斗五斗。

“都拖出去,乱棍打……”

张老爷最后一个“字”没吐出来,一道尖叫声响起:“我有事要说!”

那是梅夫人的陪嫁丫鬟,她趴在地上,湿冷的额头抵着坚硬的地面:“回,回老爷,我家小姐她,她偷人。”

厅内被死寂笼罩。

张老爷没表情变化:“证据。”

丫鬟打着寒颤,她没有证据,她只有一张嘴能说。

张老爷只当她是不想死临时编出的谎言,挥手让护卫把下人们全部拖出去。

丫鬟被往外架,拼命挣扎着哭叫:“我说得都是真的,我家小姐真的……就是那个戏班子的班主——”

张老爷豁然起身:“你说是谁?”

丫鬟瑟缩了一下,声若蚊蝇:“孙班主,孙梁成。”

张老爷缓缓坐回椅子上面,双手紧握金色龙头,正是他的梅夫人给他吹枕边风,他才请戏班子来家里表演皮影戏,用作祭祀。

眼前一阵发黑,张老爷冲下黄金椅,踢开瘫坐在地的下人去见巫师,亲自提水把人泼醒。

巫师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他羞愤难当:“张老爷,你这是作何,”

张老爷打断道:“张家请过戏班表演皮影,可有关系?”

巫师的愤怒情绪一凝,他喘着气抹开脸上的湿发,说出了三句话。

“皮影?”

“招鬼啊……”

“只要懂窍门的人在皮影上稍微做点文章,就能招来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