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春江花月夜(第2/3页)

邢剪粗喘着扶住要从他背上跌下去的人,语气极其严厉地对二徒弟说道:“魏二,我是看在你小师弟的面子上才没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不要再犯浑。”

魏之恕挠着眉毛扯嘴皮,随便说说,打个嘴炮而已。

亲是不可能成的。

不过他可以找个伴儿,他阴鸷地想,伴儿怕是会死在姜明礼手上。

那他这辈子就这样了?甩不掉了?魏之恕一走神,木刺扎进了手指里,他盯着渗出来的血珠,不知在想什么。

姜明礼的房内生活那么脏乱,怎么没得花柳病?魏之恕在心里冷笑,姜家竟然要交给一个大小便都兜不住的人手上,别的嫡子庶子都是草包吗?

魏之恕的心情很差,他看一眼趴在师傅背上的小师弟,心情更差了。

“师傅,快钉木板吧,天黑前把门做好。”魏之恕道。

邢剪拍拍小徒弟的腿肉:“下来,师傅要忙了。”

“噢,那你们忙。”

陈子轻从邢剪背上离开,他径自去叠元宝,一张黄纸在他指间各种折转变形,不一会就变成一个元宝。

熟能生巧,这话一点都没错,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把元宝叠出来,驱鬼的法子也掌握了一点,都是生存的手艺。

等陈子轻腿上的元宝堆不下地掉在地上时,管琼过来叫他去菜地打虫。他数数剩下的黄纸,知道元宝的数量没到:“大师姐,我还差六个元宝没叠完。”

管琼似是随意一问:“谁给你规定的数量?”

“我自己啊。”陈子轻边叠元宝边说,“我要求自己每天最少叠一百个。”

管琼淡笑:“小师弟这么勤奋。”

陈子轻脸一红,支吾道:“也,也还好吧。”

“进步是可见的,不错了。”管琼道,“你先叠你的,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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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还是热,陈子轻戴着草帽跟管琼去菜地,这个时候最受宠的菜是黄瓜,哦不对,胡瓜。

还没有凉拌,全是清炒,从早吃到晚,天天吃。

陈子轻寻思今晚就做个凉拌黄瓜解解腻,他们要是问,他就用之前给秀才炖鸽子的理由——瞎弄的。

管琼把一桶提前泡好的硫磺水给他,并告诉他从哪里开始,他拎着捅去自己负责的那头。

瓜叶背面密密麻麻的黑虫,叶子都干巴卷曲了,陈子轻舀一瓢硫磺水泼上去。

隔着大半个菜地,管琼在另一头道:“要是再没用,就要洒砒霜了。”

陈子轻:“……”

“大师姐你放心,这次肯定有用!”陈子轻一口咬定,他把硫磺水泼完,找了个借口留在菜地,偷偷摸摸在系统拿买了农药。

忘了买工具了,陈子轻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沾到了农药,也吸进去了不少,他软倒在菜地旁边,趴在路上紧急买药吃。

又花了一笔积分。

陈子轻浑身无力地趴着不动,头很晕,皮肉被农药灼伤的感觉没有全部消失,他想起附近有个水坑,赶紧爬着找过去搓洗脸跟脖子,在把手泡在水里。

泡得皮皱了就涂药膏,陈子轻唉声叹气,积分是好东西啊,在任务世界可以买适当的道具,回了现实世界可以兑金钱买不到的健康,他能做宿主,是他人生的唯一一张彩票。

“哥,谢谢你选我。”

这么感人肺腑的时候,他的监护系统冷冰冰道:“是我司搜捕盒检测到了你的数据,审核达标后给你开通宿主账户,和我无关。”

陈子轻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好像是这样子,他都忘了,感觉过了好几辈子了。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的贵人。”陈子轻认真道。

监护系统不领他的感激:“你我只是区域管辖者与宿主关系,各司其职,仅限于此。”

陈子轻摸鼻子,真是油盐不进。他翻身躺在水坑边:“你手底下的宿主多吗,我的表现到平均水平了吗?”

系统:“除你,无人有失败记录。”

明明是不含温度和起伏的电子机械声,却让陈子轻听出了嘲笑的意味,他垂下眼睛摸裤腰带拉袖口,抓头发捏耳垂,小动作一堆,显示出了他的窘迫,他难为情道:“我拖你业绩了。”

系统:“很拖。”

“对不起。”陈子轻很自责,“你带我,奖金都被扣光了吗?”

系统:“陈宿主,不要明知故问。”

陈子轻又一次郑重其事地道歉,系统不再回复。他望天长叹,666都陪他第三个世界了,他其实是把对方当朋友,当伙伴的。

不知道做完所有任务的时候,他能不能见到666这个人,就像官方小助手那样出现在他面前,要是能,那他一定好好道个歉,再表达一下谢意。

陈子轻看手,还有点红,脖子跟脸不用看,基本也这样,他只能在这等到颜色下去了才能回义庄。

天像一面镜子,照着大地和渺小的陈子轻,他把手伸到脖子里捏捏钥匙,打开的不是钱箱,是邢剪的后半生,都给他了,他两眼一闭,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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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装上没几天,乡里行情最好的媒婆现身在义庄,她还带了一位俏寡妇。

——来给邢剪说亲的。

陈子轻嘎嘣咬断黄瓜条,一半在筷子上,一半进他嘴里,他偷瞄一眼事不关己的管琼:“大师姐,你吃得下啊?”

管琼反问:“为何吃不下?”

陈子轻欲言又止,你不是想当我跟二师兄的师娘吗,又不想了?

管琼再问:“小师弟你吃不下?”

陈子轻心虚地挺背坐起来:“我有什么好吃不下的。”他就着半根黄瓜条喝了一大口粥,脸颊鼓了起来。

管琼夹他做的拌黄瓜吃,香脆可口,带着点酸,她一根接一根地吃。

魏之恕也喜欢,他端起白瓷盘子,扒拉了一些到碗里。

桌上三人,只有陈子轻如鲠在喉食不知味,他有意无意地后仰身子向院子里瞧,俏寡妇拿出帕子,要给邢剪擦汗。

“嘭”

管琼跟魏之恕同时吃着黄瓜抬眼皮,他们的小师弟把碗筷撂在桌上,气冲冲地走出屋子。

然后……悄悄地贴墙出了院子。

管琼继续吃早饭,魏之恕扒拉碗里的黄瓜和粥,纳闷道:“他为什么那么怂?”

“你宠出来的。”

魏之恕凉凉一笑:“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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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在院子外面看见了一个小孩,俏寡妇的孩子,他们很快就蹲一起拿着树枝戳墙脚。

小孩老气横秋:“我不喜欢你师傅做我爹。”

陈子轻感到惊讶,小朋友应该不会不想要一个高大威猛的父亲吧,能骑在脖子上爬山过河,能对付坏人,有安全感,轻易就会产生崇拜的心思,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