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春江花月夜(第2/6页)

眼看邢剪下了桥也没停,离姜家越来越远,陈子轻问道:“不管二师兄了?”

邢剪边走边说:“你大师姐在前头等我们。”

陈子轻替邢剪把他肩后的头发撩起来,放在自己手臂外面,不压着他:“二师兄呢?”

青蛙呱啦呱啦。

邢剪揉两下怀里人:“他自会回去。”

陈子轻还要问,邢剪吃他半张的嘴,叼住一块吮了吮:“他叫我们先回去。”

“二师兄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陈子轻的嘀咕声被邢剪打断,他火冒三丈,“二师兄二师兄,就知道二师兄,你不问问你师傅抱着你累不累?”

陈子轻拍拍他的面庞:“你气都没喘。”

邢剪低眉犹豫什么,似是终于下定决心,煞有其事地吼:“那不是要面子,强撑的!”

陈子轻眼睛瞪大,眼里写着四个字:真的假的。

邢剪把他的脑袋摁在自己肩头,在他挣扎期间扇他屁股,听他质疑地说:“我还是下来走吧。”

“白天不让抱,夜里也不让?”邢剪不准他下来,强制地禁锢在臂弯里。

陈子轻信他的鬼话:“你都强撑了。”

“我乐意!”

邢剪抱着小徒弟去跟大徒弟汇合,师徒三人披着凉爽的夜风回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明后两日的天气,明早吃粥配什么咸菜,鸡蛋是煮着吃,还是炒着吃。

行至半路,有马车靠近,魏之恕下了马车,加入回家的队伍,他把双手放在脑后,袖口外一截精瘦小臂,腰细腿长屁股翘,身材十分好,整个人的状态好像不一样了,想通了什么,不纠结了,开阔了。

“师傅,我来抱小师弟吧。”

“他是你师娘,你抱什么,活腻了?”

“嘁……小师弟,师傅他踢你二师兄,你不管管?”

“师傅,你不要……啊哟!二师兄,你确实该踢,你怎么能抱我呢,这是师傅的事,只有师傅能抱我。”

“大师姐,夜宵不要给我准备了。”

“怎得?”

“要吐了,吃不下。”

“要吐?那你肠胃不好,要清两天胃,明儿的鱼肉就别吃了,吃青菜喝粥吧。”

“……”

路上的草丛里有三两只萤火虫在飞,它们听师徒四人拌嘴,忍不住一直跟在后面,多听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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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昌城发生了一件大事。苟延残喘的张家残余在这里走出低谷,重回药材行业做龙头,这全是张老爷的庶子小十七所为,他八面玲珑擅交际,极有经商的天赋,又是青年才俊,昌城达官显贵家的千金都倾慕于他,为和他有次邂逅煞费苦心。

他要娶一位□□的妻子,在迎亲前一晚死于非命。

太令人唏嘘了。

过了几日,义庄门外出现了一具尸体,正是那年轻的张老板。

义庄将他埋在林子里,陈子轻猝不及防地听见剧情线走完的提示,他恍然,张老爷偷用了亲生子的身体。

不管是意外身亡,还是被人杀死,张老爷总归是死了,机关算尽终成空。

就是不知道……谁把尸体带过来的……

深夜,江上停着一艘船,船舱里有两个铁箱,孙梁成站在船头吹笛,那笛声凄凉得连水里的鱼都不喜欢听,离得远远的,不从船的附近游走。

一曲尽,孙梁成将笛子扔进水里,再是铁箱,他去船舱里拖出来,一个个地推下了船。

“我是叫你十七少爷,还是张老爷?”

“孙班主怕不是疯癫了。”

“我能在张家摆六斗大阵聚阴魂,又能将六斗改成五斗,你该知道我身边有高人,要我将人带来做法,把你的魂魄从你儿子的身体里逼出来,看看你这个老东西的嘴脸?”

“你怎么发现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当然是神明告诉我的。”

“张家上下,那么多无辜之人都命丧你手上,我不来找你,你反倒来找我了。”

“你作的孽,往我身上推什么。”

“我作什么孽了,我只当那是我张家的财产,我寻回来有何不可!”

“冥顽不灵,你第一次发现财宝和铁箱上有怨气的时候,把它们从哪来放哪去,张家何至于此,一切都是你自作聪明,咎由自取。”

“你就是这么心安理得灭我张家满门的?我张家上百口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们死在你对钱财的贪婪上面,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想让所有亲人瞑目而已。”

“你放开我,张家死的够多了,你放过我,我给你亲人设佛堂供一辈子香烛……你不能杀我——”

孙梁成吹着江风,没来由地头脑发胀,意识开始模糊,他给自己把脉,手刚搭上去,意识就彻底模糊不清了。

速度这样快。

孙梁成摇摇晃晃间,听到了大浪击打船身的声音,伴随着船帆不停被风拨动的猎猎作响。

一大片黑色轮廓在前方若隐若现,是船的形状,船上站满了人影,都在向他招手,喊着他的名字。

亲人来接他了。

他微微一笑,栽进了水里。

……

第二日,乡里都在传江上出现了海市蜃楼,有一艘金碧辉煌的船只在水里航行,气派至极,不少人都看见了。

那船行到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一直停在那里,像是来接什么人的,没接到。

当时陈子轻跟邢剪到江边拿船,他们准备去捞尸,邢剪不是怎么了,他忽然吐出一口血,落在江里融进水中。

邢剪病倒了。

那么强壮的身体,也是说病就病了。

邢剪清楚自己的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他想带走他的小娘子,趁他还有这么劲的时候。

可他舍不得。

每个夜深人静之极,邢剪总要把手放在身边人的脖子上面,收紧五指的瞬间像被什么可怕的毒物蜇到,惊慌地收回手,在一阵巨大的心悸中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里,一下一下亲他跳动的脉络,懊悔自责不已。

既然舍不得,那就自己走吧。

……

陈子轻不是木头人,他能不知道邢剪的心思吗,他试着挽救。

系统再三警告他,这个区人各有命,该死的人就必须死,哪怕是他的男人,他都不能强行改变对方的必死之局。

否则会在后面的某个世界承接相应的命盘。

他不听,他非要救。

更是要为了买药,用掉一万积分。

系统把他的账户余额给他看,一万划了,他就只剩几百,下个世界会是穷光蛋。

他自我安慰,没事,又不是没做过穷光蛋。

系统破天荒地露出不符合处事风格的行为,劝他慎重,他撇着嘴红了眼睛说:“我又没走,又要看他慢慢死在我面前,我怎么看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