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替身(第2/4页)

所以最好的方案是化疗,全身性的。

病房里寂静无声。

坐在沙发上的伤患沈不渝打破死寂,他问的是:“化疗疼吗?”

“疼。”一个相对年轻点的专家如实相告,“相当于是在伤口上划一刀。”

沈不渝面色铁青:“那不化疗了。”

“敛之,我们不化疗了。”他看向病床上的人,“我陪你去国外,我们换个方案,我就不信世界这么大,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陈子轻望了望专家团为首的老头。

“陈先生,你的各项指标目前还可以,但随时都会转移,我们希望你能心态放平,乐观的面对一切可能。”

老头说,“像有些病人可以通过化疗和免疫治疗得到缓解,还是要看个体的情况来定,总之,积极治疗。”

“那他妈还有人本来可以活久点,就因为化疗缩短时间,这你怎么不说?”沈不渝揪住老头的白大褂衣襟,充斥血腥气的身子晃了晃,站不稳地倒在他身上。

老头哪受得住这死沉的重量,他往后倒,几个后生赶紧把他撑住。

病房里一团乱,死气沉沉的气氛总算是减轻了不少。

沈不渝被下属扶回沙发上,他虚弱地喘息,眼下情绪闪烁不定。

敛之年初元气大伤,体质能恢复多少,化疗走的更快,不如保守治疗,还能活长些。

沈不渝,你是医生还是他们是医生?

医生就没有判断错误的时候?他们敢保证他化疗就能好吗?

能吗?能吗!

沈不渝通过内心深处的叫嚣来发泄快爆炸的慌乱不安,他不过是摔个楼,怎么醒来天都变了。

还不如死在楼下,摔成肉泥来得痛快。

“什么方案都是利弊共存。”老头说,“当然,这主要还是看陈先生自己。”

“废话,他的身体,怎么样当然是他说了算!”沈不渝咆哮。

老头想把病历砸他脸上。

这时,一直没出声,存在感却很强的谢伽月说了话:“即便要个人拿主意,那也轮不到你沈不渝,他有丈夫。”

沈不渝讽刺:“你冷静,理性,你了不起,我反正做不到。”

“我一想到他可能活不了多久,我就……”沈不渝双手捂脸,平阔的肩膀抽动。

谢伽月问老头:靶向药有吗?”

“没有。”

老头前脚说完,沈不渝后脚就带着哭腔吼:“老子在网上看了视频,静脉滴注的时候,护士都戴几层手套才给打针,输液都他妈是毒药!”

“不毒怎么杀癌细胞。”

谢伽月在老头前面开口:“你能不能有点常识。”

性情暴躁冲动的沈不渝难得沉默。

陈子轻无精打采地说:“都出去吧,我想睡觉了。”

于是病房很快就清净下来。

.

一样米养百样人。

有人能及时感受到痛苦,而有人却是在某些时候延迟痛苦,谢伽月就属于后者。

从知道敛之患病到亲眼见他穿着病服躺在病床上,谢伽月都跟没事人一样,言行举止都十分正常。

沈不渝这边有两处伤口要重新包扎,护士在做准备,他站在病房窗口,看到楼下的谢伽月一瘸一拐地往医院大门口走,身上有伤走得慢,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摸脖子上的颈托,不知道要出去干什么,像是看不见来往车辆,直接就往前走。

刺耳的车喇叭声和刹车声连成一片,汇聚成谢伽月的抽泣。

沈不渝哧了声:“残废就是残废。”

下一刻就犹如一只犯了鸡瘟失去斗志的公鸡,唰地拉上了窗帘。

……

陈子轻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就是累,从内到外的疲惫。

到了中午,厨娘拎着吃的来医院,她在客厅等,让管家把吃的送进去,等了会就见管家出来,厨娘赶紧迎上去:“吃了吗?”

管家摇头。

厨娘急了:“不吃那怎么行,不吃哪有营养。”

管家把食盒放在桌上:“我给大少爷打个电话。”

厨娘:“你不是说大少爷近期回不来吗?”

管家:“回不回得来,总是要汇报的。”

“大少爷怎么舍得不回来。”厨娘擦眼睛,“你跟陈先生说说,这生了病,别把它当个事,那它就不是个事。”

管家露出在病房藏起来的愁容:“道理谁都懂,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老中医给他开了中药,要配合着喝。”管家说。

“有用吗?”

管家没回答,厨娘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脸色黯淡,“有没有用,都是要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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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开始喝中药,吃口服的药物,他感觉自己有了点劲的时候,不经意间抓了抓头发,抓下来一把,不禁错愕不已,怎么回事啊,我这怎么就开始掉头发了啊?

网上不是说这状况要等到几次化疗之后吗,难道我领到的是……加速版?

陈子轻瞅瞅手上头发,眼睛眨了眨,心里有了个主意,他默默地把头发这丢点,那丢点。

沈不渝过来看他,见到病床枕头上的头发,手一松,让人特地去芮姐那拿来的甜点掉在地上,一下就烂了。

“谢伽月,怎么办,敛之掉了很多头发,不该这样,妈的。”沈不渝把那些头发收集起来去找谢伽月,他绝望地薅着自己茂密的短发,使劲地拽着扯着。

病房里静得掉针可闻。

沈不渝的声音不争气地发抖:“这是不是说明他快……”

谢伽月轻飘飘道:“多吗,四十七根,多吗?”

沈不渝一窒,他放下手抬头。

谢伽月微笑:“我问你,多吗?”

沈不渝:“不多。”

“既然不多,你慌什么。”谢伽月把数好的头发放在书里夹着,“麻烦出去把门带上,我要休息了。”

沈不渝不想嘲讽谢伽月是不是等他走后就开始哭,他行尸走肉似的回到敛之病房,直勾勾地凝视着:“你会活活痛死的,我想给你一枪,让你痛快的走。”

陈子轻嘴角一抽,我谢谢你啊。

沈不渝快把他的所有报告翻烂了,怎么都没法接受他患癌的事实:“那癌大多是吸烟群体,你不抽烟,年纪又小,没不良嗜好,怎么就得,我不明白,我想不通。”

陈子轻说:“沈不渝,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命到了。”

沈不渝很想跟他摊牌,低吼着告诉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份不简单?你实话说,你都能进我的梦里救我,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你这病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可沈不渝不敢,他怕。

万一答案不是他想的,那怎么办。

沈不渝执着地再一次问:“你为什么会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