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年(第2/3页)
狭窄的小路口,道路两排挂满灯笼,像一溜萤火,更像两条红色的长龙。
黑暗中点点的红光蜿蜒向前,好似站在这头,就能连接回家的路,是照亮归乡人的烛火。
徐柏樟说:“过年串村走亲戚的人多,村长担心天黑,大家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挂了这个。”
于清溏留恋于眼前,“好美。”
“带你看更美的,上车。”徐柏樟不什么时候推来辆自行车。
于清溏:“哪儿来的?”
徐柏樟:“我提前给四舅发了消息。”
有了自行车,窄路不再漫长。于清溏坐在后座,很轻地抓住徐柏樟侧腰。
徐柏樟握紧车把,“坐稳,要走了。”
车速很快,于清溏看着一串红着的灯笼,宛如夕阳和天边连接线。
天气很冷,风在身上呼啸着吹。他们来得太匆忙,只穿了算不上太厚的羊毛大衣。
徐柏樟贴了下抓他腰的手,“冷不冷?”
“还行。”徐柏樟的手心很烫,冻僵的手背瞬间恢复。
徐柏樟解开大衣中间的两颗纽扣,把于清溏的手塞进怀里,他一只手撑着车把,另一只手不断揉搓取暖。
双臂环在前面,于清溏整个人抱住了徐柏樟,耳朵也贴在他后背上。
于清溏被搓到发热,慢慢悠悠说:“徐医生,你是真帮我暖手,还是趁机占我便宜?”
车把小幅度摇晃,徐柏樟的手停下来,他没移开,但不动了,“就是暖手。”
“占便宜也没关系。”于清溏勾了他的掌心,“都给你占。”
车把极速乱晃,于清溏吓得用力抱紧他,“小心点,慌什么呢。”
徐柏樟按住车把,“抓紧,加速了。”
风在耳边吹,被人驮着的感觉,让于清溏想到了放课后的学生时期。
如果那时候就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能被他这样载着上下学,在风雪里抱得更紧。
随着村口的临近,越来越能感受到过年的气息。自行车停在村口,于清溏彻底呆住了。
寒冷的冬月,村口是热腾腾的人间烟火。这里张灯结彩,像热闹的集市。
女孩子们看烟花,男孩子们放鞭炮,婶子舅妈们在锅灶旁包饺子,叔叔舅舅们迫不及待上了席,一口酒配三颗花生米。
老人们膝盖搭着棉衣,打打毛衣,给孩子们做花灯工具,室外广场还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眼前热火朝天,于清溏站在村口的阴影里心潮澎湃。
徐柏樟说:“村里几十年的习俗,不论平时在什么地方忙碌、有多少烦恼和忙不完的工作,这个年一定要一起过。”
于清溏酸了眼眶,又气又开心,“又被你骗,还好我今年过来了,下次如果……”
“嘘。”徐柏樟把手放在食指,默默在心里数了三二一。
鞭炮齐鸣,烟花腾起。
孩子欢生笑语,老人笑容可掬。饺子下了锅,有叔叔大伯碰杯的声音。
于清溏耳边一股热,徐柏樟低着下巴,悄悄和他说:“清溏,新年快乐,感激命运让我遇见了你。”
“新年快乐,徐先生。”
“今后的每一天都要有你。”
“哇!是二叔和于叔叔!”
“来啦!他们终于到啦!”
烟花打亮了天空,把躲在阴影里的两个人和家人们融合在一起。
于清溏挎着徐柏樟的手臂往前奔,“好饿,我要去吃饺子。”
年夜饭吃了,烟花放了,灯笼亮了。
大人们拽着自己家的娃娃回家,徐柏樟也把玩不够的于清溏领了回去。
于清溏坐在床边翻出徐昊的信。他手里捏着信封,心思都在床头柜上。上次走的时候,那盒安.全.套明明放在这里,难道三婶打扫屋子的时候收走了?
徐柏樟洗完澡,敲敲敞开的门,“还不睡?”
于清溏晃晃信封,“准备看信。”
今天来得急,没带任何换洗的衣服,于清溏穿的是他衣柜里的上衣。
浅灰色的圆领衫,他穿稍有点大,挽着袖口,白色皮肤,能看到锁骨。
于清溏拍了拍床左侧,“一起看吗?”
“小昊不是说不能我看?”徐柏樟嘴上这么说,人已经走进来,坐了过去。
于清溏:“他批准了,新年祝福这封你可以看。”
两个人肩并肩靠在床上,于清溏说:“一起看?”
徐柏樟把信推到他眼下,“你读,我听。”
于清溏展开信封,“二叔,于叔,新年快乐。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我会有一天不能在玉龙村、不能陪奶奶过新年。这段时间我总是想,如果我没做那件事,如果我不学坏,现在会不会好一点……”
难忘的新年夜里,在安静温暖的空间里,于清溏读着想家少年最真诚的信。
于清溏合上信封,酸疼了眼眶,“希望小昊能好好改造,早日出来。”
徐柏樟轻轻搭住他的手,在无名指细细密密地揉,“会的。”
正月初一,敲锣打鼓打扰了于清溏的梦,他睁开眼,奇怪的姿势说不出的尴尬。
他蜷缩着身体横着躺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脑袋枕着徐柏樟的大腿。
“醒了?”
于清溏坐起来,他是躺着的,但徐柏樟还保持睡前靠着的姿势。
他昨晚读完了徐昊的信,又把其他信件一封封拿出来看,看着看着,人就没意识了。
“我不会枕了一宿吧?”
徐柏樟活动了肩膀,点头,显然没睡好的样子。
坐着睡了一宿,怎么可能休息好。
于清溏心疼,“你怎么不叫醒我。”
徐柏樟:“忘了。”
于清溏:“……”
借口如此拙劣。
大概是想到自己的理由不充分,徐柏樟还给自己添了一句,“你睡相挺好的,不乱动,枕腿也没事。”
于清溏揉揉脖子,故意逗他,“但你这里好硬,脖子都睡疼了。”
“下次换个软的地方。”
于清溏想逗他,“哪里软?”
说着,于清溏故意在眼下的某个位置滑了一下,“不会是这里吧?”
于清溏识别到他红了的耳根,大过年,怪喜庆的。
徐柏樟不知是笑还是无奈,“清溏你……”
于清溏靠过来,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那里是软是硬我不知道,但是这里,我知道很软。”
于清溏松开按住嘴唇的指尖,把嘴替换上去,咬出了两颗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