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伤情人(第2/3页)

他是第一次听到裴云暎说起此事真相,问:“为何?”

“也许。”

萧逐风一顿。

“我很喜欢那匹马驹。”

对药散的渴望最终还是战胜心中仅存的理智,他逼近陆曈,威胁开口:“你要是敢耍花样……”

“祭典是皇家大事,一旦被发现是重罪。你想害死我?其心可诛!”

淑惠已经死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戚玉台闭着眼睛,突然哼笑一声。

床上人听见动静,倏然转头,见了他,红了的眼眶里陡然发出些生机,喊他:“老爷——”

戚清蓦地低头,不由毛骨悚然。

“不然?”

由他外祖父亲自挑选给他的生辰礼物,活泼俊美,后来却因误食毒草死去了。

“戚公子若能忍到祭典后几日,那是再好不过。下官也不必冒此风险。”

报应。

淑惠!

陆曈说得没错。

太师府里,忽有女子哭声传来。

戚玉台一伸手,陆曈被他推得往后一撞,脊骨碰上身后墙壁,顿时蹙眉。

桌上一壶苦茶见了底,远处灯火又熄了几盏。

“你是这样甘愿退到背后的人吗?”

这难受劲反而取悦戚玉台。

心中莫名有些烦乱,戚清耐着性子道:“我发誓。”

白日过得很快,夜里天色暗下来。

他再度犯了瘾。

“非也。”

原来她是个疯子。

药散虽不像寒食散那般药效猛烈,他一开始也觉寡淡许多,直到五日不曾服食,虫子啃噬的滋味愈来愈烈,才惊觉,药散毕竟是药散,纵然瞧上去劲头不大,但也会上瘾。

“其实之前,我就并无把握她会选我。”

他自嘲一笑:“毕竟纪珣是君子,而我是个混蛋。”

萧逐风仰头饮尽杯中茶水,叹息一声。

萧逐风沉默。

陆曈道:“宫中祭典大礼,祭典之前,白日有水殿争标,诸君百戏。祭典过后,傩仪完毕,听说陛下登楼台,百官共阅烟火,大傩仪前,可得空隙时机。”

他冷笑:“你不是挺聪明吗?想办法骗过搜身对你有何难,你根本就是不想!”

青年后退几步,看着眼前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安慰得很好,下次别安慰了,谢谢。”

……

“少拿这些借口诓我!”心中躁狂无处发泄,他便将怒气全发泄在眼前之人身上。

“实在放不下,你就与她做朋友,”萧逐风倒茶举杯,“说不定有朝一日,她又变心了。”

发病?

他一向潇洒,拿得起放得下,偏偏对陆曈总是担心,总是放不下。

萧逐风看不惯他这模样,讽刺:“那你要怎么办?在这里喝闷酒,等他们二人喜结连理后你再趁虚而入?连名分也不要了?”

孩子还未出生,他怎么知道这是个女儿?

“我不信,你发誓。”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像个鬼影不肯罢休,“你发誓,你会照顾好玉台,他是你儿子,你要对他好!”

戚玉台快疯了。

“是不是因为纪珣?”

裴云暎嗤道:“什么叫让?她又不是物件。”

白浊雾气似张大网,慢慢从地底,从远处升起来,悄无声息漫入屋中,把寂寞秋夜渗出一种湿冷的幽昧。

陆曈:“祭典那日,下官要随医官院一同前往席上。”

萧逐风又问:“她为何拒绝你?”

过了一会儿,陆曈道:“府上搜查严苛,门口又有人盯得紧,下官不敢冒险。”

“不好吗?”裴云暎端起酒盅,“人生本来就是苦的。”

“我喜欢她,怎么做朋友?”裴云暎嗤道:“以为谁都像你,忍到天荒地老。”

戚玉台冷哼一声,正欲威胁,又听得眼前女子话锋一转,“不过,下官有一个办法。”

疯子?

戚清回神:“你去看一眼少爷。”

“算了,有什么事等明日祭典后再说。”裴云暎搁下酒盅,起身道:“时候不早,你也回去吧。”

淑惠——他的第二任妻子,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我、我怕是不行了,若我活不过今夜,你要将、要将玉台好好养大。”

言罢,轻飘飘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婢女和护卫。

裴云暎笑了一笑,那笑容比秋夜更冷。

院子里只有远处街边一点零星灯色余晖,栀子已经睡下。萧逐风收拾好桌案杂物,打算离开。

她怎么会发病?

耳边传来人声轻唤,戚清猝然睁眼,从梦中惊醒。

戚玉台打量一眼陆曈:“你还知道大傩仪?”

戚玉台脸色阴鸷。

养尊处优的世子也会为一个人从白日等到黑夜毫无怨言,又在被拒绝后卑微至此。

仲家知晓一切却将女儿嫁给他,甚至后来生下带病的玉台。他忍耐一切,直到权倾朝野,终使仲家得到惩罚。

这话说的极是,不过何瞎子的桃花符也并未起到什么好用处,甚至更糟。

戚玉台正满面怒容,一见她,脸色登时现出一抹狂喜,三两步上前:“你来了!东西呢?”

“如果陆家没出那些事,如今和她匹配之人,应该就是纪珣这样的人。”

他心知肚明,父亲不信陆曈,所以派人监视。

“真的吗?你真的会照顾好他,哪怕他只是一个疯子?”

“陪我喝一杯。”他道。

“有事?”

“没有?”戚玉台脸色大变,一把揪住她衣领:“怎么没有?”

萧逐风一怔。

“因为他认为,此物有损兄弟情义,不如从源头断绝。”

“下官不敢。”

陆曈不语。

萧逐风一噎,复又盯着酒盅里的茶:“怎么又苦了?”

裴云暎无言。

裴云暎笑笑,并不说话。

话一出口,戚清自己也愣了一下。

“不知道。”

伤情哎!

纵然他每日看上去若无其事,该做的事一样没落下,但自打生辰夜过后,某些时候还是会让人窥出一丝端倪。

戚清骤然合眼,握紧手中佛珠。

毕竟整个祭典期间,百官尽至,与胭脂胡同不同,若在祭典上发病,流言再无可能平息。

陆曈:“没有。”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戚玉台咬牙,“你想用这东西吊着我,也要看有没有这个命!”

“我在。”他闻声道。

这话很是怅然。

他年纪大了,一向浅眠,一至夜里,府中需绝对安静,落针可闻,一向寻不到半丝声响,第一次在深夜被惊醒。

陆曈取针为他针刺。

萧逐风不满:“我安慰你半夜,你不知道说个‘谢’字?”

妇人多虑,戚清不耐,玉台是他唯一儿子,太师府荣光将来系于玉台一人,他会如耐心浇灌幼苗般将他好好抚养长大,要他戚家的儿子,成为盛京人人羡慕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