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良心(第4/5页)

这也罢了。

可二妹妹——纪明遥——她是为什么得了新后青眼,直接从六品安人超拔为四品恭人?!

她立下什么功劳、又有何等的本事,值得皇后如此!!!难道只因她与宝庆郡主交好吗!

纪明达丢下了乌木银筷。

满桌菜肴,尚还未动一口。

她不理众人,直接回房。可看见床帐枕褥,她又更加头晕。

这两夜,她什么都没有梦见。没梦见过孟恭人的妹妹,更没梦见过崔珏、二妹妹和温从阳。

从前上天神仙不应她的心意及时托梦,她虽也心急,却并未这般不安焦躁过。可这次,她竟隐约有感觉,孟恭人的妹妹是个极要紧之人,或许便与崔珏欠了她什么有关!

到底是什么!!

正当她在卧房内焦急踱步,心内茫然时,王嬷嬷小心敲门,进来回话了。

“奶奶,打听着了。”她忙扶纪明达坐下,“孟恭人——孟淑人的三妹妹是在两个月前抵京了,是她亲三哥三嫂一起送来的,现兄妹几个都住在崔宅。她定的是礼部陈员外郎的三弟,婚期正在今年九月二十五。那陈家对她殷勤得很,陈三爷每个休沐都去崔宅见人。”

这些与纪明达的猜测全部相合,却并没有更多用处。

她仍不知孟三姑娘与崔珏有何干系。

难道是孟三姑娘觊觎崔珏,在她梦里,这两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吗!!

这个猜测让纪明达格外恶心!

可观七夕那日孟三姑娘与她未婚夫的情状,又不似如此。

那便是崔珏对她无情,惦念上了嫂子家的妹妹??

还是崔珏因心中早有这个孟三姑娘,所以才对她毫无情意、冷漠以待?!

忍住反胃,纪明达问乳母:“还有别的话吗?”

“还有、还有一件——”王嬷嬷不大敢说。

奶奶面上已经没了血色。

“嬷嬷,你说就是!”纪明达下命。

“哎……是!”王嬷嬷低了头,只得开口,“今日朝会,陛下亲口点了——点了二姑爷,做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

纪明达愣了半晌。

“是……吗?”

她声音极轻。

这又是她梦中从未有过之事。

她忽觉心悸。

分明在她梦里,崔珏仕途不算顺,翰林中人应任的秋闱、春闱考官,他似乎一次都没得过。

为什么与二妹妹定亲后,他便先升了六品侍讲,又入仕不到两年,便被授与了顺天府乡试主考官的重任呢。

她眼前有些晕。

……

张老夫人院落,理敬堂。

看望妹妹回来,理国伯赶着来给母亲问安。

他心里憋着些火,被大太阳一晒,更加气闷,在母亲面前,却忍住没露出来,只笑说:“我看安国府处处都预备妥了。等再过四天,那三丫头嫁出去,妹妹也就能清闲了。”

“出嫁了还有回门,”张老夫人却叹,“回门的大礼,不也得她做太太的亲自操持?”

“可怜她嫁去安国府,这二十年来,哪有过一天顺心日子!”她说着掉泪,“这三丫头原是姚氏那贱人的孩子,那贱人差点闹得她在安国府站不住脚,不知吃了多少暗亏,她也不肯尽数告诉我们。到头来,还得是她吃苦受累发嫁这丫头!难不成,她是上辈子欠了那贱人的吗!”

理国伯本能忍住火,被母亲这一说,也不由开了闸,气道:“我何曾不这么说!”

“当年就该把这丫头一起丢了喂狗,还叫她烦了妹妹这些年!”他大骂,“安国公还敢因死了个贱货就对妹妹歪声丧气,横挑鼻子竖挑眼睛!”

张老夫人也连声哭说女儿命苦。

母子俩对着生气难过一会,是张老夫人先收了泪。

她劝儿子:“好歹这些年也过来了。再过几年,明远长成娶亲,也有人能真帮上她的忙了。”

他们在这骂天骂地的……哎!到底也不能真把安国府怎么样。

“幸好当年买着了一个沈氏,”张老夫人不由庆幸,“天仙国色、识文断字,还出身清白,没有一点风尘气,进府就勾走了你妹夫一半的心,让那贱人自己就妒忌得着了道儿。”

“除去了这个妖精,最大的坎儿已经过去了。”她感叹笑道。

姚氏推杀沈氏,自己也没了命。女婿虽还有别的姬妾,却都不如这两个,一个进了他的心,一个迷了他的眼。

三千两银子办成这件大事,也真划算得很。

理国伯却又拧起眉心。

“太太左性,不愿意明达再回去帮忙,这也罢了。”他背着手踱步,“家里事情不少,她心里嘴上抱怨,我只当没听见!”

“可二丫头竟一次都不回去!”他早已不满,“她在崔家又没甚事,倒只会躲着清闲?”

“她毕竟嫁了人了,哪还像没成婚一样方便?”张老夫人先劝他,“她嫂子又有了身孕,家里自然要人帮衬的。”

她又想起来,便说:“到底她早早就把明远接去上学了。这也算是尽心。”

“呵!”理国伯冷笑一声。

坐在母亲身边,他压低声音细说道:“母亲还不知道!我今日听妹妹说,明远住去崔家本是带了两个小厮,不过一个月,竟全被她退了回去,不许安国府的人跟在崔家。近两个月,明远回安国府,带的全是崔家的人,不知给妹妹添了多少烦心!”

“竟有这等事?”张老夫人皱眉。

“不是我紧着问,妹妹还不肯说!”理国伯重重一叹,“本以为二丫头乖巧、懂事,也记着妹妹的恩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算不错,谁知竟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五月生日,她是不是就没来?”张老夫人忙问。

“她人没来,礼倒送了。”理国伯沉着脸说,“我还以为她是仍要和从阳避嫌才不到场,原来是早有了异心。”

“还亏妹妹给她费事换了崔家去嫁,竟一点不记恩情!”他声音也阴沉,“这十来年,没有妹妹日常照管着,她一个贱妾出的庶孽,哪里来的顺心日子和这么好的婚事!”

“话也不必现在就说得这么死。”张老夫人板着脸说,“下月十一我的生日,咱们下个帖子请她,叫她一定来,再看她是如何行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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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门。

人车出入络绎不绝。城门守卫尽责检查着每一车、每一人。除非遇到官员显贵,才不去搜查车内贵人女眷,但也一定要问明出行理由、看到身份凭证才许放行。

沈相清牵着马缰,排队向城门走。

他身后是三辆货车和一辆人乘的车。货车由他多年来最信重的三个伙计押送,沈老三只在车旁跟随。

他们排到了城门。

不待城门卫伸手,沈相清已忙递上路引。路引下是小小一个钱袋,分量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