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林惊雨从暗处缓缓走出, 皎洁月光掠过她淡拂的玉面,她提着裙子,面色从容走到负手挺立的男人身前。
丹唇轻启, “妾身参见殿下。”
萧沂顿了顿,古怪地望着林惊雨恭敬的模样,礼数挑不出毛病, 怎么瞧着都是个贤惠有加的妻子。
婚后, 也没见她如此懂礼数。
他清咳一声, “你怎么在这。”
“妾身前来赏月, 看见殿下与赵大人商谈事情,想过来问问殿下与赵大人是否口渴, 妾身也可准备准备。”
赵乾见到林惊雨, 猜出她的身份,赶忙拱手,“臣参见三皇子妃。”
“赵大人不必多礼, 您辈分比我大, 还与家父一同共过职, 理因我喊你赵叔才行。”
“三皇子妃如此, 当真是折煞老夫。”
原本, 三皇子突然成亲,不是林氏嫡女,是林氏庶女,后又传出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夫妻情深。
赵乾当萧沂是忘了复仇大计, 醉迷于男女之情, 于是, 这两年赵乾对那个林家庶女一向不喜,始终认为是祸根, 是狐妖。
如今一见,她温婉大方,端庄有礼,实乃贤妻,未来若能做贤后也一定能有所成,留名青史。
只是这女子,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赵大人,您怎么了。”
“无事,许是老夫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看谁都像在哪见过。”
萧沂唇角浅勾,默不作声,两年前的寺庙,老师还问他要不要杀了林惊雨。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怕林惊雨变成恶鬼,夜晚缠在他的床榻,若每夜醒时,榻边都是她那张脸,未免太过恐怖。
如今看来,无论生生死死榻边都将是她那张脸,只不过没有想象中那般恐怖。
“说了这么多,妾身还是去给殿下和赵大人沏杯茶吧。”
然后等茶端来时,等着偷偷听,她便不信她在这萧沂与赵乾会毫无提防商议。
她欠身准备离开,忽然一只手握住她要俯下身的手臂,“本殿不渴,赵大人来前还与官员饮过诗茶,你留下来吧。”
他俯身,用仅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一会你端着茶站那偷听也怪累的。”
“那……多谢殿下。”
林惊雨强颜扯了扯嘴角,她坐在案前,轻轻摇扇,望着萧沂和赵乾靠凭栏,她又看向月亮。
他们定会提防着她,想来会是一场无聊故事,她不如望月,欣赏个够。
她手中的扇子摇晃,时不时擦过她左髻流苏,发出叮当响。
因林惊雨在的缘故,赵乾有些拘束,大多是汇报了些商铺田地,港口贸易之类的钱财收入。
林惊雨越听眉皱得越紧,萧沂的私产怎这般多,真是好样的,藏得这般隐蔽,枉她新婚前还担心他们二人没钱,要穷得叮当响过家徒四壁的苦日子,婚后还安慰他,有了赏赐和嫁妆至少能衣食无忧。
而他那些私产,别说三场布善钱,十场,百场也开得起。
是怕她吞了不成?
她是那般人吗!
当然,若这些钱财皆在她手上,将是多么纸醉金迷,快乐潇洒。
赵乾续续说着,萧沂一笑:“老师不必拘谨,三皇子妃是自己人。”
萧沂问,“对了,学生托老师寻的慕氏一族,老师寻得如何。”
林惊雨扇子愣了一下,他寻慕氏一族做什么。
“回殿下,臣暗中寻查,终于在兰溪一带找到慕氏一族,如今已改姓慕容,以医药为生,殿下要过去看看吗?”
“不必,本殿知道慕氏有后便放心了,不去才是保护他们。”他颔首,“有劳老师了。”
“寻到慕氏一族残余的血脉亦是老夫所愿,慕氏一族除了殿下还有旁的血脉,阿雾在天有灵定也高兴。”提到阿雾,赵乾眉间骤然一紧,“狗皇帝屠了她全族,灭了她的国,还用一首不知在祭奠谁的曲子以表情深,我呸,老夫深感恶心。”
萧沂?雾夫人?慕氏一族?
狗皇帝?
字字句句轰入脑海,萧沂竟然是慕氏血脉,大启皇帝下令屠尽所有慕氏一族,而慕氏的血脉,不仅在兰溪驻扎几个,在这皇宫,她的丈夫也是。
匪夷所思,这绝不是她能听到的,若她方才是站在暗处被萧沂发现,或许得被一剑封喉灭口。
啪得一声,林惊雨的扇子掉在地上,两人转头。
林惊雨捡起扇子,强装冷静,缓缓扬起唇角,“手滑,不小心掉了,你们继续。”
赵乾转过头,愤恨不平接着骂,一把年纪气得胡子翘起,颤抖道:“狗皇帝高高在上,老夫希望他坐稳,别哪天掉了脑袋,死了,看不了心爱的江山。”
赵乾平复下心情,他又回归正题,“对了殿下,除了寻找慕氏一族,臣按照殿下的吩咐,我们的军队……”
军队?养私兵?狗皇帝死?
林惊雨手中的扇子啪得又掉在地上,二人又看向她,林惊雨讪讪一笑,“天冷,手抖没拿稳。”
天太黑,林惊雨看不清萧沂的神色,只知他盯着他,片刻后他的声音响起。
“天冷了,我与内室便先回去,老师也好早些歇息。”
赵乾拱手,“臣告退。”
林惊雨捏着桌角,迟迟未缓过神,
萧沂望向她凝滞的模样,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扇子,敲了下她的脑袋,“走了。”
“哦。”
林惊雨起身,二人并肩而走,萧沂低眉,“放松些,别那么紧张。”
他扬唇一笑,“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你。”
“殿下信我?”
“当然,若我出个什么事,你也逃不了,本殿说过,我们是一根线上蚂蚱。”萧沂望着她更紧张的神色,他扬唇一笑,“放心,我现在不谋逆。”
现在不,不代表以后。
她扯开话题,委屈道:“殿下瞒妾身好苦,妾身竟不知殿下如此有钱,妾身还担心殿下没钱赔不了我,既然有钱的话,不如先还我三场布善钱的嫁妆。”
他道:“赔了。”
“殿下又是这句话,我可没收到,殿下别想赖账。”
“送你的霞帔,里面缝着银票,足足三场布善钱。”
林惊雨想起不知被塞哪的霞帔,“殿下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在哪。”
林惊雨哑口无言,她与他一路回到寝屋,她坐下喊了声累,萧沂问她,“干什么去了这么累。”
“别说了,皇后找我谈话。”
“皇后与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