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第2/2页)
他何尝未曾升起过隐居于山水之间,整日快活逍遥的打算呢?月前孟浩然还写信邀请他去漳县隐居,寿安公主在江陵经营多年,如今山南东道的观察使还是张九龄,他倘若去漳县隐居,那就是背靠好友前辈逍遥自在。
可他实在是生了一颗不甘平凡的心啊。
“葵藿倾太阳,物性固莫夺。”杜甫看着路边还未开花的葵藿,一句诗又从口中流出。
可就连葵藿的叶子都朝着太阳,他的天性又怎能轻易改变呢?
想起自己那些见识短浅,只顾自己的“好友”,杜甫又不禁讥讽了一句:“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
杜甫摇摇头,这几句也凑不成一首诗,回家后便把这几句诗先写下来吧,说不准再过几日又有了灵感,能将这首诗写完。
倘若是太白兄在此,必定能一口气写完一整首诗。
“如今的范阳城竟然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吗?”
李白皱着眉,站在范阳城的临街小楼上,看着范阳节度使府门处进进出出的人,喃喃自语道。
“孙兄,难道就无人向朝廷禀告安禄山的谋逆之心?”
听到李白的话,站在李白身侧的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男人吓得左右看了看,确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这句话后才松了口气。
孙二郎是个卖马的马商,十分崇拜李白,半月前他在府上招待李白,正巧范阳军中来人找他买马,也不管好坏,一口气就买了所有的马。
赚了一大笔钱的孙二郎高兴之余就宴请自己偶像李白,结果李白酒量太好,他多了两杯喝醉了一不小心把安禄山可能要谋反的事情说漏了嘴。
李白得知之后便非要过来看看究竟,孙二郎担心李白安危,也就提心吊胆陪李白来了一趟范阳。
“唉,这谁知道。”孙二郎压低了声音,“反正安禄山之心,范阳路人皆知,朝中圣人知不知道咱们也无从打听。安禄山的官位是圣人所给,圣人自有道理。”
李白讽刺道:“梧桐巢燕雀,枳棘栖鸳鸾。”
节度使本应当保家卫国,安禄山不思抵抗外敌,反而有谋逆之心,圣人用这种人当节度使,反而把寿安公主那样的忠诚之将排挤去剑南。
燕雀栖于梧桐之树,鸳鸾却只能栖在长刺的荆棘之上。
真是荒谬。
“太白,你听我一句劝,不管安禄山想要干什么,都跟咱们没关系,朝中公卿都不作声,咱们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爱求仙,到时候往深山老林里一钻,隐居个几年,等天下太平再出世呗。”孙二郎苦口婆心劝道。
李白眼珠转了转:“好吧,我听孙兄的。”
孙二郎这才松了口气,拉着李白出了范阳城,又给李白留了一笔润笔费,二人才分开。
可惜他太不了解李白了。
前脚二人刚分开,后脚李白就回了范阳城,李白决心收集安禄山谋反的证据,然后告诉寿安公主,让寿安公主早做准备。
圣人……李白是已经对他心灰意冷了,思来想去,唯有寿安公主可以救大唐江山。
李白首先想到的法子就是去安禄山麾下重臣那里打探消息。
接近安禄山手下的重臣,对旁人来说不容易,但是对李白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李白这个名字就是大唐的活金字招牌,诗赋能够流传到的地方,李白的名字就无人不知。
再加上李白又是大唐出了名的爱结交好友,他在范阳暂住的消息一传出去便有人主动上门来请李白赴宴。
第一日,李白在宴会上认识了安禄山手下大将安守忠的幕僚,与之称兄道弟。
第二日,李白被幕僚邀请去府上做客,顺便认识了同来做客的范阳军判官。
第三日,李白为判官作诗偶然遇到了范阳军中将领,李白称赞其“将军分虎竹”,将领大喜,顺势把李白引荐给了上官……
一月不到,李白已经成了安禄山亲儿子安庆绪的座上客了,只是顾及大事,安庆绪也没有请李白到范阳节度使府上,而是在好友武令珣府上招待了李白。
如此一月,李白已经确定了安禄山的确是在谋逆了,便潇洒辞行离去。
临走之前还去了一趟城中最大的酒肆买了两坛好酒带上。
李白左手拎着两坛酒,右手还拿着一壶酒往嘴里灌,喝完还咂咂嘴,喃喃自语:“奇怪,这个酒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仿佛先前曾经喝过一样。”
倒是和长安酒肆里那些次等酒味道差不多,像是同一个酿酒方子。
“薛将军!”不过李白很快就没心思思考酒水了,他看到了安禄山手下的大将,薛嵩。
“薛将军也爱饮酒吗?”李白乐呵呵迎了上去。
他和薛嵩曾在安庆绪举办的宴会上见过一面,不算熟悉,不过没事,李白社交技能点满,只要和他见过一面,那就是熟人。
薛嵩冷硬的脸看到李白之后绷的更紧了。
他点点头,不欲多言,转身就上了二楼。
李白有心再和他多说几句话,只是转念一想,还是给寿安公主报信重要,便颠颠离开了范阳,快马加鞭出了范阳境,而后立刻给李长安写信。
公主,安禄山要造反!我有证据,我从很多人嘴里都套出话来了!
另一边的薛嵩买酒时候迅速递给酒肆中管事一个蜡丸,而后便拎着酒若无其事离开了酒肆。
蜡丸中包着一页展开了也只有巴掌大的纸,上面只有寥寥五个字。
【七月初一,反】
拎着酒坛下楼的薛嵩叹了口气。
安禄山警惕心太高,如今距离七月初一只有一个月不到时间,安禄山却只秘密召见他告诉他该走哪条路线南下。
甚至起兵的确切时间也是三天前才通知他们。
所以他也只知道自己这条行军路线而不知道其他几路行军路线。
希望公主埋下的其他探子能走其他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