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中文
阅读背景:字体颜色:字体大小:[很小较小中等较大很大]

21 “如此卑劣地歪曲”(第2/10页)

同一天他发给盟国的其他电报,虽然表面上是挑衅性的,但也表明他准备变得更加通情达理。例如,他告诉罗斯福,由于“英国和美国大使背离克里米亚会议的指示”,波兰问题已经走进了死胡同。然而,之后他又表示,他将在“短期内”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别的原因,那么,正是总统“如此卑劣地歪曲”的怒吼,在苏联引起了一种积极的忧虑。

看了这封关于波兰问题的电报后,罗斯福立即致电丘吉尔:

……我们应该更加仔细地研究一下斯大林这一态度的含意,以及接下来我们应采取什么策略。如果不跟您商量,我当然不会采取任何行动,也不会发表任何声明。我知道您也会这样。

两人——终于一致——感到斯大林的态度已经改变了很多,按照丘吉尔的说法,足以提供“取得进展的某种希望”。

在外交家们争吵不休的同时,英—美—法军队粉碎了整条德国西线。这一成功并未平息英国指挥官们对关于柏林问题的决定的反对。当艾森豪威尔的代表,皇家空军元帅A.W.特德爵士于4月3日前来参加英军指挥官会议时,他试图据理解释艾森豪威尔的行动。他指出,艾森豪威尔是出于迫不得已才直接与斯大林通信,这仅仅是因为蒙哥马利发布了一条矛盾百出的关于部队行动的指示。

“我非常震惊,艾克竟认为必须请斯大林来控制蒙哥马利。”布鲁克讥讽地反驳道。

第二天,英军指挥官们在一封长长的电报中要求他们的美国同行,要重新考虑“英美军队尽快攻占柏林的愿望”。但是,丘吉尔希望能了结这场争论。他确信美国人绝不会改变主意。4月5日,他致电罗斯福说:

……我认为这场争论已告结束,为了向阁下证明我的诚意,我要引用我所懂得的有限几句拉丁格言之一,即“情人的争吵乃是爱情的一部分”。

但是,几个小时后,在发给罗斯福的一封表面上是讨论“日出”行动的电报中,他按捺不住地又提起了柏林问题。他说,他们应该“在尽可能靠东的地方同俄国军队会师,并且,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攻进柏林”。

艾森豪威尔同样不能让此事不了了之,他继续给马歇尔发去冗长的解释,但对方已不再需要什么武器来应付英国的反对了。就连蒙哥马利也开始相信继续争论没什么好处。他好心地致电艾森豪威尔:

我很清楚您想要什么。我将彻底粉碎北翼,尽我所能吸引敌军,使其远离布雷德利的主攻。

辛普森将军的第九集团军正迅速向易北河和柏林挺进。他不知道,德国首都已不再是盟军的最终目标了。所以,当布雷德利命令他停下来“喘一口气”时,他丝毫都没有怀疑。几天后,布雷德利又打来电话,告诉他:“前进!”于是辛普森便命他的参谋部“全速向柏林推进”,并决定让艾萨克·怀特将军的第二装甲师和第三十或第八十二步兵师从马格德堡沿高速公路发起最后冲锋。他有充足的物资,有载重十吨的卡车,而且官兵的状态都很不错。

2

希特勒的各条防线都在土崩瓦解,但数千名盟军战俘却仍在向巴伐利亚南部的“堡垒”地区转移。4月5日一大早,汉默尔堡的战俘们冒着蒙蒙细雨,浑身透湿,瑟瑟发抖地来到了国家社会主义的精神家园,纽伦堡。

他们都因盟国空袭对这里造成的可怕损坏而震撼不已。I.G.法本(3)的工厂几成废墟,但机器仍在运转。无轨电车、公共汽车和卡车都闲置在大街上。人们步行或骑自行车来来往往。街上看不到一个孩子。当队伍抵达城市的另一端时,天空放晴了。卫兵叫战俘们停下,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吃饭。卡瓦诺神父那一群人坐在几棵云杉树下,晒着温暖的太阳,吃着红十字会送来的食物。饭后,他们席地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快到中午时,他们听到城里传来了警报声,接着,就是一阵紧张的大喊声:“快走,快走!”突然,警报声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短促而可怕的扫射声。战俘们坐起来环顾四周。南边半英里处,在一片空阔的沙地对面,有几条路基加高的铁轨。再往前,是一排长长的军火仓库、烟囱和油罐。

一大群德国人,其中大部分是士兵,爬上铁路路基向战俘们冲来。

“看,德国佬来了!”

卡瓦诺神父看见远处蓝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些小黑点——那是两队共十四架轰炸机。接着,又出现了两队。这些飞机两队从南,两队从西,呈曲线飞了过来。照明弹拖着淡淡的白色尾巴落下。一个战俘叫道:“天啊,我们正站在目标上!”

神父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忏悔吧!”他开始反复向左右的人群诵念赦罪的语句,与此同时,无数的炸弹开始在工厂上空爆炸。卡瓦诺神父拉过一条毯子蒙在头上,不停地祈祷。大地在他的脚下摇晃。终于,一切平静了。他抬眼看去,只见工厂浓烟滚滚,烈焰熊熊。很多人影像小玩具娃娃一样在漫天的烟火中四散奔逃。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卧倒!”另一队轰炸机正向震耳欲聋的高射炮火靠近。更多的炸弹飞投而下,随之响起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军火仓库被打中了。大火呼啸而起,墙壁嘎吱嘎吱地倒了下来,声音盖过了第三队轰炸机从头顶掠过的嗡嗡声和投弹声。

“应该结束了吧。”卡瓦诺心想。他从毯子的缝隙向外看去。烟尘如雨般落下,周围格外昏暗。附近的人趴在地上,似乎是在紧抱着震颤的大地。第四队轰炸机离开后,又来了第五队。地面摇摇晃晃,起起伏伏,那声音令人非常恐惧。沙子、砾石、尘土,纷纷落在了战俘们身上。有些人在尖叫:“医生!医生!”

神父站起身来,开始为他遇到的每一个了无生气的人擦圣油。他心不在焉地从这个人跑向那个人,直到跑到排头才清醒过来。“我肯定落下了一些人。”想着,他又开始往回走。

“神父,来帮我们把这个人救出来!”一名军官大喊道。他盯着躺在弹坑里的一个受伤的美国人,弹坑里全都是水。另外五名军官只是木然地袖手旁观。神父推了推他们:“快点,动起来!帮忙把他拉出来!我还有别的事。”

他向约翰尼·洛什走去。洛什正趴在那里,身边坐着他的好朋友吉姆·基奥。

“嗨,神父,”洛什忍着疼痛笑道,“真高兴,您没被炸着。”

“约翰尼的侧肋被炸伤了,神父。”基奥解释说。

神父看了看那件裹在洛什腹部的浸透了鲜血的衬衣,这是为了防止心肺掉出来。神父知道,他就快不行了。于是,他开始为洛什赦罪,试图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