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们必须建设一个新世界,一个更为美好的世界”(第4/6页)
上午十点三十分,科茨布中尉已经到了穆尔河与易北河的中间。他继续沿着二级土路往前走。一个小时后,他的小部队开到了离易北河只有一英里的一个居民点。突然,美国人看见一个头戴皮帽的骑兵拐进了一个院子。科茨布激动地追了过去,迅速把他拦住。这是一个红军骑兵。他怀疑地看着他们。科茨布通过一个翻译问他指挥官在哪里,但俄国人只是向东挥了挥手臂。
几分钟后,美国人到了易北河畔。他们往上游走了一英里,来到了斯特雷拉村。这似乎是一个废弃的村子,科茨布可以看见一座浮桥的残骸。对岸,有几个人影在到处乱转。他命令巡逻队停下,举起双筒望远镜仔细观察右岸的人。通过他们的制服和胸前反光的勋章,他确定了他们是俄国人。他看了看表,刚好十二点零五分。
科茨布试着用电台同苏联人联系。没有接通,于是他转向他的司机,上等兵爱德华·拉夫,命他发出美国人和苏联人约定的识别信号。拉夫用卡宾枪尾部的发射器射出了两枚绿色信号弹。奇怪的是,对岸的人只是走到河边,向这边看过来。
科茨布喊道:“美国人!”仍然没人回应。他决定设法过河。看到岸边有四条小船拴在一起,他便小心地把一颗手榴弹放在打了结的绳子上,拉动了导火索。几分钟后,他登上了一条小帆船,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拉夫、机枪手上等兵约翰·惠勒、步枪手士兵拉里·哈姆林、会讲俄语的军医斯蒂芬·科瓦尔斯基,以及会讲德语的步枪手上等兵约瑟夫·波罗夫斯基。他们用木板和枪托当桨,向对岸划去。易北河水流湍急,但他们终于划到了从右岸探向河里的浮桥尽头。当美国人从船上跳下来时,三个俄国人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河岸向他们走来。科茨布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说他希望尽快安排俄国指挥官与美国指挥官会面。红军战士露出了微笑,开始热情地拍打美国兵的后背。
正当一名摄影师给他们拍照时,一名胸前挂满勋章的俄国军官开着车过来了。他是第一七五步枪团的亚历山大·T.加尔捷夫中校。科茨布向他敬礼。他举手回礼,然后伸出了手。这非常具有历史意义,他说,对于两国来说,是一个光荣的时刻。科茨布表示赞同。一名矮胖的公共关系官走到美国人面前,让他们与一名俄国摄影师一起返回对岸,然后从上游再次渡过易北河,去见第五十八近卫步兵师的师长。
大家登上了帆船,开始奋力划行。可是,俄国人和美国人的第一次共同努力失败了——湍急的水流把他们冲向了下游。左岸的美军吉普车紧跟着颠簸而下的帆船,直到它最终靠岸。
他们乘上五辆吉普车,掉头向南,朝上游几英里处的一艘人力渡船驶去。下午一点三十分,科茨布起草了一封发给团长的电报。
“特里哈德”指挥官:
任务已完成。正安排指挥官会面。当前方位(87-17)。没有伤亡。
他们又被带回了易北河东岸。当摄影师们又在给他们拍照时,科茨布听见有人用英语说:“我的上帝,这儿有美国人!”科茨布四下看去,发现三名被解救的战俘正高兴地大叫着,那是两个美国人和一个苏格兰人。科茨布不顾俄国人的反对,坚持让这三个人和他们一起走。他们被带到了俄国人的团指挥部,一座大农舍。在那里,已经摆好了一张大餐桌。科茨布脱下湿透的鞋袜去晾晒,庆祝活动开始了。
大家刚刚开始第一轮祝酒,弗拉基米尔·鲁萨科夫少将就到了。第五十八近卫步兵师师长沉默寡言,似乎不愿同这名年仅二十一岁的赤脚美国中尉坐在一起。大家频频举杯,为罗斯福、杜鲁门、丘吉尔和斯大林干杯。最后,鲁萨科夫起身离开了,大家变得更加放松。事实上,一个美国兵(一个印第安人)把一个俄国宪兵部队的女兵(一个吸引人的年轻女士)扭到了地板上。直到科茨布在他头上砸了一下,才把他从那姑娘身上拉开。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科茨布的电报才到了团指挥部。亚当斯上校发现科茨布因急于同俄国人取得联系而违反了命令。他感觉很复杂,便通知了师指挥部。埃米尔·F.莱因哈特少将非常震惊,大发雷霆。他的上级明确地命令他,不许派巡逻队去穆尔河对岸五英里以外的地方,以免发生意外事件,妨碍两军会师。而科茨布至少跑出去了二十五英里。
莱因哈特希望先确定会面一事,然后再向上级报告——他知道,他们会生他的气,就像他生科茨布的气一样。他命令压下这个消息,然后让他的作战官坐飞机前往科茨布报告的会面地点,查明情况是否属实(不幸的是,科茨布电报中提供的坐标不准确,把他带到了实际地点以南五英里的地方)。
下午四点,亚当斯收到了科茨布的第二封电报。
安排尚未完成。稍后同您联系。
亚当斯还不知道,他们团派去拦截难民的另一支巡逻队也一路来到了易北河畔。当天下午早些时候,第一营的情报官威廉·罗伯逊少尉——一个身材矮小、少言寡语的年轻人——抵达了托尔高。托尔高往南二十英里就是科茨布第一次渡过易北河的地方。罗伯逊刚刚接纳了附近的一个战俘营中获救的两名美国战俘,正在这时,对岸射来了一梭子弹。罗伯逊闯进一家药店,找到红蓝两色的油漆以及一面白旗。他草草画了一面美国国旗,登上托尔高城堡的高塔,把旗挂在了一堵矮墙上。他向下看去,发现一座垮掉的大桥像一件变形的玩具似的探进了易北河。他挥动手臂,高声喊道:“停止射击……我们是美国人!俄国!美国!”他不小心误用俄语叫了一声“同志”,但马上又改口叫道:“有人懂英语吗?”
射击停止了,他看见有人从对岸的废墟中探出了身子。他突然觉得,他们开枪可能只是为了取乐;他这边肯定不会有人回击。那两名获救的美国战俘之一——海军少尉佩克——也登上了塔楼,他探出头去,又招来一梭子弹。罗伯逊一直在挥手呼喊,直到对岸停止了射击。突然,一枚绿色信号弹从东岸腾空而起,接着又是一枚——识别信号。于是,罗伯逊命令两名手下到附近的战俘营去找一个俄国战俘。
他继续喊话,请对岸的人过河,但是没人过来。他又歉意地喊道,他没有信号弹。下午三点二十分,俄国人再次开始射击,一枚反坦克弹差点击中罗伯逊。正当俄国人炮火齐发的时候,俄国战俘到了。他向同胞们大喊了几句,于是几名红军战士开始向断桥走来。罗伯逊和他的人跑下塔楼来到街上。俄国战俘跑在前面,敏捷地沿着断桥弯曲的钢梁向对岸爬去。罗伯逊和佩克紧跟在他身后。东岸,红军在河岸附近等待着,不过最后终于有一名战士开始顺着钢梁爬过来接罗伯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