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个“意大利解决办法”(第3/5页)
沃尔夫张口结舌:“元首,在这样一场战争中,您应该站在哪一边还不清楚吗?”
希特勒再次转向沃尔夫。稍加思索之后,他说:“谁给我好处最多,我就站在谁那边。”他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抬头望向天空,“或者帮助首先同我建立联系的一方。”
沃尔夫心目中的所有英雄都一个一个地倒下了。“这场西欧诸国讨伐本世纪的新成吉思汗的战斗”怎么了?他想,昔日的理想主义哪里去了?
希特勒继续说道,由于罗斯福总统去世,盟国的队伍很可能分裂。
“没错,元首,”沃尔夫说,“但是,难道没有人向你报告,我们头顶上每天都盘旋着一万五千架次到两万架次的飞机吗?每一天,每一个小时,”他几乎是在“不可宽恕”地说着,“都有生命和财产损失。难道我们不应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吗?”
“我不能允许自己因为这些报告而软下心肠。”希特勒草率地答道,必须做出最终决定的人不能让自己被战争的恐怖吓倒,“因此,按我说的做:乘飞机回去,代我向冯·菲廷霍夫将军问好!”
他的情绪变了,开始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如果我领导的这场德国人民的决战最终失败了,那么,德国人民就不配存在。”这个来自东方的种族将证明自己在“物种上的优越性”。到那时,除了“英勇地倒下”之外,别无事情可做。他抬起头,恍惚地看向沃尔夫,突然,他的乐观情绪又回来了:“回意大利去,同美国人保持联系,但是,要看看是否能争取到更好的条件。尽量拖延一下,因为建立在这种含糊不清的许诺之上的无条件投降实在荒谬。”
一个仆人走到他们面前,说道:“元首,晚间情况报告会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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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认为墨索里尼被稳住了,其实他错了。这位意大利领袖正准备去米兰,隐约地希望通过与民族解放委员会(游击队)或西方同盟国谈判,寻求结束这场战争的“意大利解决办法”。如果不行,他总归还是可以去北面的瓦尔泰利纳,进行最后的防守。“最终,”他对格拉齐亚尼元帅说,“法西斯主义将在这样一个地方英勇地倒下。”
那天,当多恩·潘西诺神父来看他时,他仿佛有些不祥的预感似的说:“现在向我告别吧,神父。谢谢你为我做的祷告。请你继续为我祈祷,因为我需要它们。我知道,我就要被枪毙了。”
太阳落山时,他在费尔特里内利别墅的花园里同他的妻子告别,也跟他的姐姐埃德维杰说了再见。他还说,他已准备好“进入死亡的无边寂静之中”。然后,他带领一支小车队动身去了米兰。
4月20日,沃尔夫返回了他的指挥部。不管希姆莱(3)和希特勒有何意见,他都比从前更加坚定了在意大利无条件投降的决心。经过相当激烈的争论之后,凯塞林的继任者冯·菲廷霍夫将军终于同意派两名军官去亚历山大的司令部,进行关于投降的谈判。
讽刺的是,此时杜鲁门和丘吉尔刚刚做出了决定,要停止与沃尔夫或其代表的进一步接触,以避免同斯大林产生更多的摩擦。当天晚些时候,联合参谋部给设在那不勒斯附近的陆军元帅亚历山大的司令部发出了一封电报:
……非常明显,至少在目前,驻意大利德军总司令(菲廷霍夫)并未打算按照我们能够接受的条件,让他的部队投降。
在这种情况下,考虑到这个问题在我们同俄国人之间引起的错综复杂的新困难,我们两国政府决定:美国战略情报局应该立即停止与德国密使的接触。美国参谋长们应据此要求战略情报局。
你应该视此事为已经结束,并且照此通知俄国人……
4月23日,沃尔夫带着他和菲廷霍夫亲自挑选的两个人秘密穿过了瑞士边界,准备协商投降条件事宜。菲廷霍夫的代表是维克多·冯·施韦尼茨中校,此人的祖母是美国第一任联邦首席大法官约翰·杰伊的直系后裔。沃尔夫选的是文纳少校。此刻文纳正穿着这位党卫军将军的软呢格子猎服。
三人由魏贝尔少校和胡斯曼博士护送到了卢塞恩。但是,直到他们在魏贝尔家安顿好,魏贝尔才透露说,盟国已终止了一切谈判。几乎和德国人同样愤慨的魏贝尔试图安抚他们。最后,他打电话给杜勒斯:“我们的局势非常棘手!如果不能恰当地处理好这件事,那么,我们就会被人嘲笑几百年。”
杜勒斯重申,他接到了严格的命令,不准再同沃尔夫进行任何接触。“可是我们恰恰不能这样做,”魏贝尔对其施加压力,“德国代表已经到了,准备签署无条件投降书,可是盟国却不想见他们!看起来你们似乎是想通过杀人来结束战争。”杜勒斯终于让步了:他会发电报给亚历山大,让他请求联合参谋部允许杜勒斯同沃尔夫恢复“接触”。
但是,魏贝尔无法确定,在收到积极的答复之前,他能否把这三位客人留住。第二天上午,他们像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走来走去。沃尔夫说,他必须立刻回自己的司令部,因为军事形势发生了突变。几个月来,博洛尼亚以南的哥特防线战事寥寥。这条防线从利古里亚海延伸到亚得里亚海,由二十五个德国师和五个意大利法西斯师防守。但是,马克·克拉克中将的第十五集团军刚刚发动了大规模进攻,想夺取博洛尼亚,渡过波河,并且已经突破了德国—意大利法西斯的防线。现在,克拉克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可以出动坦克,穿过波河河谷的平原,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
更糟糕的是,沃尔夫收到了一封希姆莱发来的电报。电报十万火急,沃尔夫不得不从瑞士边界魏贝尔的家中给他打去电话。希姆莱说:
坚守意大利前线,并保证其完整无损,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停止进行任何谈判。
然而,沃尔夫对魏贝尔说,他仍然希望圆满完成“日出”行动。不过,随着时间慢慢逝去,意大利南部的盟军司令部始终没有任何答复。
沃尔夫的处境甚至比他自己意识到的还要糟糕。他一直在与民族解放委员会谈判德国投降一事——但这些谈判只不过是烟幕弹,期望能在“日出”行动成功之前,稳住游击队员。
沃尔夫带领两名密使进入瑞士那天,舒斯特大主教警告多尔曼上校,除非沃尔夫本人立即前来米兰,否则,与游击队员的一切接触都将被切断。多尔曼打电话给沃尔夫,向其报告这一最新的危机。沃尔夫指示他“拖延时间”,并告诉舒斯特大主教,自己接受游击队员的条件,并将“尽快”去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