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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自由的旗帜飘扬在整个欧洲上空”(第4/8页)

“现在他们都知道了,没错,先生。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丘吉尔又打来了电话。

“我们和艾森豪威尔联系过了,并且跟他谈了谈。”莱希说,“他说他的指挥部还未宣布此事,只有当伦敦、莫斯科和美国发表了声明,他才会对外宣布。”

丘吉尔答道,伦敦群众正在聚集:“必须宣布这一消息……”

“我了解您的困难,但我不能告诉您该怎么做。”莱希答道,“不过,总统说,没有斯大林的同意,他不会发表任何声明。”他答应,莫斯科的消息一到,他就立即通知丘吉尔。

“一定要告诉总统我有多痛心。我希望我们可以同时发表这一声明。”

“我会把您的话转达给总统。”

“我认为我不能再拖延了。”

“我对此表示抱歉。”莱希说。

伦敦人越来越焦急地等待着丘吉尔的正式声明。六点刚过,三架“兰开斯特”式飞机从城市上空低低地掠过,投下了红色和绿色的照明弹。盟国的旗帜开始出现在商店和住宅里,数千名市民涌上了大街。

将近两个小时里,人群一直在原地乱转。接着,期待多年的声明由英国新闻部发表了:明天,将是结束欧洲战争的胜利日。但是,对于伦敦人来说,战争今天晚上就结束了。欢腾的庆祝仪式开始了。从皮卡迪利大街到沃平,篝火熊熊燃起,映红了整个天空。拖轮、汽艇和小船喧闹地沿着泰晤士河上上下下。皮卡迪利广场挤满了一边跳舞一边欢呼的狂热的人群。当焰火蹿上天空之际,陌生人互相拥抱,人们唱起了《滚酒桶……蒂帕雷里……洛蒙德湖》和《祝福大家》,有的合拍,有的不合拍。长长的队伍在大街上蜿蜒而行,边朝王宫走去边齐声高唱:“我们要国王!”

纽约的庆祝是无声的。他们还需要在太平洋地区打赢另外一场仗。此外,由于十天前过早地散布了和平的谣言,现在人们普遍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不仅如此,很多人还回想起了1918年那次假停战。(5)

此时,那个挑起这一切的美国人爱德华·肯尼迪,已被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无限期中止了发布其他新闻的权利。但是,这并不能宽慰在巴黎的其他记者。德鲁·米德尔顿发给《纽约时报》的一封电报代表了他们的心情。他说,这整件事情是“战争史上最大的一场闹剧。我烦死了,受够了,气极了,恼怒不堪”。

在奥斯陆,挪威人公开挑衅德国占领军,以此作为庆祝。维德孔·吉斯林(6)仍然留在王宫里。他的名字已经成了叛徒的同义词。此刻,他正在接见莱昂·德格雷勒。德格雷勒从德国逃了出来,途经丹麦来到此地,打算继续与布尔什维主义斗争。吉斯林面目浮肿,眼珠紧张地转来转去,不停地用手指敲着桌子。在德格雷勒看来,他似乎不堪重负,已被完全掏空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吉斯林只是与德格雷勒聊了聊天气。离开的时候,德格雷勒的幻想已经彻底破灭了。他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坚持到了惨痛的最后。但是,现在他可以去哪里战斗呢?

他来到王储奥拉夫的宫殿,拜见帝国驻挪威总督约瑟夫·特波文博士。(7)一名身穿制服的总管一如往常地给他们端上了饮料。特波文的小眼睛像希姆莱一样眨着,严肃地说:“我要求瑞典为你提供政治避难,但是被拒绝了。我希望用潜艇送你去日本,但是投降非常彻底,潜艇无法离开港口。”不过,还有一架施佩尔部长的私人飞机,“你今晚愿意冒险飞往西班牙吗?”

从奥斯陆到比利牛斯山脉的距离是两千一百五十公里,而飞机的最大航程只有两千一百公里。不过,高空飞行可以节约燃料。当晚八点,一名佩戴德国高级勋章的飞行员接走了还穿着党卫军制服的德格雷勒。他们驱车驶过奥斯陆拥挤的大街,尽管有几个好奇的庆祝者注意到了他们,但他们一次也没停下。

还差几分钟就到午夜之时,他们起飞了。他们安全地飞过了已被敌人占领的荷兰、比利时和法国上空。随后,燃料用光了,飞机坠入了圣塞巴斯蒂安海滩旁的浪花。这里距离西班牙的比亚里茨有三十五英里。德格雷勒身上五处骨折,但他已经身处佛朗哥的庇护之中。

3

丘吉尔虽然被投降问题分了神,却并没有忘记被围困的布拉格人民,他通过无线电向艾森豪威尔发出了最后呼吁:

我希望,如果您有部队的话,不要让您的计划妨碍您向布拉格进军,也不要过早地与俄国人会师。我认为,如果您有部队的话,您是不想裹足不前的,何况这个国家已经空了。不必给我回电,但是,请告诉我,我们何时可以再次见面谈谈。

然而,停留在比尔森的艾森豪威尔哪怕是一米都无意再往前走。参谋长联席会议、杜鲁门以及他自己,都认为布拉格的命运与他们无关。

只有弗拉索夫赶来救援布拉格了。俄罗斯解放军的一个团已经与德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5月7日晚,布尼亚琴科将军得知,从南边来的党卫军的一个师正在接近布拉格。他命令一个后备团前往离城八英里的一座小山上构筑工事,要“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敌人。

次日上午九点,德国人看来是被牵制住了。然而,几个小时之后,得胜的俄罗斯解放军便开始撤离布拉格。布尼亚琴科对一名团长解释道,是捷克人要求他们离开的:布拉格不再需要他们的帮助;科涅夫元帅的坦克即将进入该城。(8)

弗拉索夫的人害怕自己的同胞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于是匆匆离开了这座被他们拯救的城市。他们非常难过,不知所措,只能动身向西南方向返回。这次可没有欢迎的队伍了。既没有鲜花撒在他们的脚下,也没有递过来的食品和欢呼“你好”的声音。(9)

正午刚过,德国驻布拉格军事指挥官鲁道夫·图森特将军被蒙住双眼带到了捷克民族革命委员会的指挥部,他的儿子被关押在那里。图森特将军五十多岁,高大英俊,衣着无可挑剔。一名自由战士扯掉将军的蒙眼布,布条滑稽地挂在了将军的一只耳朵上。然而,将军仍然正式地笔直站在那里,直到那根布条被取走。

虽然代表着一支败军,但图森特却坚持争辩了四个多小时,直到捷克人终于同意放他的部下去西面向美国人投降。尽管如此,图森特却仍旧意气消沉。“我现在算什么呢——一个没有军队的将军!”他的儿子缠着满头的绷带被带了进来。“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回家,坐在水沟里望着蓝色的天空,”图森特说道,“但这是我们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