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页)

“……哈?”

“既然都说是同伴,又在想着这个组织变成黑手党那样的权利集合体。”

白濑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幼稚鬼。”

少年们顿时露出了惊怒的表情,“你!”

泷泽生与他们不欢而散。

因为这件事,他暂时不用回羊的基地了,想到那些流言蜚语和口舌之战他就嫌烦,于是打算出门避几天风头。

避风头的地点就是那家无意中发现的黑诊所。

泷泽生犹如主人般推门走进的时候,发现森医生不在,爱丽丝也不在,杂乱的屋子里只有窝在沙发上一团黑色人影。

他从河边救起来的少年正侧躺在沙发上,手下按着一本书,黑色的发丝凌乱的打在脸颊上,眸子紧闭,像是看书看累了后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

泷泽生默然的凝视了他几秒。

用细致的,略微打量的目光,即使他在初见到太宰治的时候就这么做过了。

几秒过后,泷泽生自觉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打扰到太宰治,他坐到了沙发的对面,从桌面的一摞书里随意的抽出了一本,小心翼翼的翻开了纸页。

啊,感觉是超出这个年龄的深奥东西。

森医生到底在给他看什么?

泷泽生看了几页就无趣的将书本摊在了脸上。

闻着印刷油墨的味道,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于是,隔了那么多年。

他这个伴侣型工具人要开始崭新的人生了。

工作就是生活,而生活要浪漫且热烈。

默念着这条人生准则,泷泽生若有所觉的拿开了书本,转过了头。

他对上了一双清澈又黑沉的,犹如氧化凝固着蜜糖的鸢色眼眸。

这个对视无声又有些不合常理的漫长,泷泽生感觉对方在好奇的打量他,用迄今为止的所有知识去分析揣度他,黑发少年的眼里没有面对生人的警觉,唯有了然和探究。

泷泽生露出了对任务目标的,温和且真切的笑容,“中午好。”

然后太宰治呼吸窒了下。

他直起身子,挨着沙发的头发被挤压得贴在脸上,太宰治在那个笑容下兴致寥寥的想: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泷泽生刷的亮出了自己的工资条,放到桌子上推到了太宰治的面前,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纯真的期盼,“为了医治你,我花光了这个月的工资,哦,真是见鬼,我这个月要喝西北风了,原谅我是个慷慨又吝啬的家伙,请问你什么时候还我钱?”

太宰治:“……”

出身贫民窟的家伙,的确会对金钱有极深的执着。

他打了喷嚏。

紧接着这震动穿过他的胸口,带动了他身上隐隐作痛的暗伤,令他痛苦的咳嗽了起来。

一只手比他还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口鼻被堵住后,咳嗽的冲动便被快速按压下去,随后他的唇边被递来一杯温水,气质温和的少年自来熟一般,用关切的语气说,“先喝点儿水,森医生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啊,怎么能留着伤患独自在家呢,啊,难道我给的钱不够?是我给的钱不够?黑心的商人!”

泷泽生顺势骂骂咧咧,“他有没有身为医者的责任心啊!”

“……”

原来如此……

虽然语意带着嗔怪,却不带恶意。

太宰治沉默的打开了他的手。

没有边界感的家伙。

***

想到了太宰治的初见,泷泽生更为了此时的境地唏嘘。

他那时和太宰治在森的黑诊所里呆了好几天,抽空和中也见了两面,最后在中也的劝说下回去了,回去时带上了太宰治,说要照顾他。

哈?照顾?

当时中原中也的声音透着匪夷所思,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毕竟是泷泽生的请求。

然而太宰治在羊里呆了三天就离开了,不然他们能顺理成章的待在一起更久一些,照他的话说,泷泽生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善心无处安放的烂好人,自持清高的傲慢家伙。

泷泽生哪愿听这种话,他一边告诉自己对任务目标要包容爱护,一边字字句句的怼了回去。

他和他的任务目标太宰治吵了一架,被系统骂得狗血淋头,末了毫不在意般继续屁颠屁颠的往黑诊所跑。

仿佛他们之间的争吵只是无聊的拌嘴而已。

泷泽生连他带刺的,锋利的恶语也能收拢进自己柔软的外壳里。他不会一味忍受,也不会就此离开。

然后来来回回经历了那么多,泷泽生忽然就有一种自己可能不那么重要的认知。

他跑错世界后是有些精神受到打击,但不是完全对现状感到麻木,也没有智商退化,没有心思荒芜到就这么郁郁寡欢,任自己停留在原地。

他在某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感到了暖意。

细密的,被注视和被珍视的感觉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的神经都如同泡在温水里惬意的舒展开。

舒适的衣物,能令人暖和的家具,在冬天有些奢侈的非应季水果,全都是那位匿名好心人带来的。

森说太宰治如今是港口mafia的首领。

港口mafia的首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只手遮天,意味着这座城市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是大脑,而他拥有带来消息的耳目,拥有驱使行动的四肢。

——他发现了我。

泷泽生产生了这个念头。

——他发现了我,但是不来见我。

我奇迹的死而复生了。

我以生者的躯体和身份回到了这里,他知道了,但是他不来见我。

这个现象其实令泷泽生想不通。

因为他的认知里,如果太宰治死了又复活了,他一定会热泪盈眶欢呼雀跃,他一秒钟也不想待下去,他会跑过去,飞过去,以最快的方式到达他的面前,然后给他一个窒息的拥抱,用泣音说,“欢迎回来。”

——他怀疑我。

这个念头后知后觉的产生在了泷泽生的脑海中。

然后他开始焦躁,不安,迷茫,他感到了费解,可他又了解太宰治有些拧巴的性子,他当时和太宰治变得彻底要好用了好久,而毫无疑问,他们之间拥有了空白的几年。

这几年太宰治一跃成了黑手党的首领,可见鬼的是,泷泽生当初和他畅想未来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信誓旦旦的说要叛离黑手党,找个美丽和谐的地方开个书店!

啊该死的!这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死了之后这规划就不作数了吗?!

在几乎有些愤怒的头脑风暴中,泷泽生又想到,没错,当然不作数了。

因为他说的是两个人一起。

于是这个誓言是泷泽生自己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