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既然要死,那死亡也可以变得有意义。
高层如此冷漠的为他们决定了去处。
“只有无法再战斗的军队可以撤离,这条规定不能更改,否则战场上的懦夫会增加数倍不止——既然如此,你们的命运便掌握在神的手中。”
那是统帅不死军团的军官所下的最后一条命令,记录在绝对隐秘的档案之中。
士兵们麻木的进行了抽签,被磋磨得不成样子的他们连翻看自己的结果时都未抱有任何期许。
死在战场上,还是回家,在当时的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结束地狱的一种尽头罢了。而回家后究竟是被战争的遗留症状搞得疯魔,还是被温柔的治愈精神,那全都是未来才需要考虑的。
“泷泽抽中了‘回家’。”太宰治说。
“常暗岛战役……那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可如果泷泽是参与者的话……”国木田独步说道。
那他此时的外貌未免太年轻了。
太宰治沉沉的望了他一眼,“所以他是经历了无数……才走到我面前的。”
这句话有种奇异的宿命感。
抽中了回家的泷泽生因为在社会上无亲无故,无人会追问他的去向,是货真价实的“透明人”,于是他被带走了。
和所有抽中了“死亡”的年轻人一起,被带去了异能技师的实验室。
那时,日本正根据窃取的欧洲资料,试图创造一个属于自己国家的荒神。
两个实验虽然不同却异曲同工,在那处军事基地里,唯有拥有某种权限的人才能进入,才能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军事基地爆炸后没多久,外貌只有十几岁的泷泽生出现在了镭鉢街,成为了无人追寻过去的“孤儿”。
他之后发生的一切开始有迹可循,加入羊,结识太宰治,羊解体,跟着中也一起加入港口mafia,再一步步成为太宰治的得力手下、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前半生,对不死军团,对异能实验,乃至他曾经深爱的人全无印象。
直到——
他暴露了。
暴露了自己曾是士兵的身份,暴露了身体的异样。
“暴露?”
谷崎润一郎凝起神,“怎么会暴露?”
“……”
太宰治的诉说发生了停顿。
他闭了闭眸,像是因为回忆再现了不想看到的情景,神情中透着厌弃。
然而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港口mafia曾收容了一个拥有精神攻击型异能力的孩子,他在异能世界里的初登场是由异能力引起的轩然大波,耗费无数人力制服他后,我们判断他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会无差别的攻击身边的所有人…在最初,我们试图引导驯化他。”
他的措辞有些冰冷。
“效果虽然并不明显,但他的精神状态起码没有恶化……可不定时的炸弹终归是炸弹,他因为意外受了刺激,造成了……”
“我知道那件事。”江户川乱步忽然接声道,“大概是五年前,横滨的游乐场发生了大规模的群体攻击事件,攻击者全部为游客,是最无辜的普通民众。”
太宰治点了点头,“那次事件引起了横滨各势力的注意,因为性质太过严重,人们对其的关注度将压力施加给了媒体,警方的调查没有确切的结果,最后异能特务科下场,军警也参与寻找事件的起因…然后……”
这本来是查到梦野久作身上便能停止的事。
但是就连太宰治也没有想到,那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让梦野久作受到刺激的人,是当年不死军团的一员——而那位因为与社会脱节又精神脆弱的中年男人在传播幸福和快乐的游乐场里干了半辈子的保洁,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泷泽生。
他向政府部门举报了泷泽生,称其为“逃兵”。
——这是“怨恨”。
因恶行种下的恶果。
同样从地狱回来,有人会庆幸且欣慰的祝福曾经的同伴,有人会将对异能力者,对死亡天使的怨恨施加在曾作出保护行为的泷泽生身上。
接受举报的高层对事件的经过重视了起来。
事实上他们本来已经打算放过这件事了。
他们当然对当场还清醒的人就行了采访,也研究了监控视频,中了“脑髓地狱”的人会看到心里最恐怖最难以接受的事情,从而胡言乱语,行为疯狂,那些作为证据来讲太牵强了,可偏偏有所谓“人证”出现了。
泷泽生参与了不死军团计划。
活着回来的士兵都被下了封口令,而他没有。
不止如此……
高位上的某个人冷汗津津。
不止如此,他还是那场不能为人知的实验的幸存者。
人造荒神是被允许的,而对人类是否有极限的研究是暗自进行的。
那是污点,是错误,是能被人类钉在耻辱柱的丑事!
“——所以泷泽被秘密解决了。”
说出这句话的太宰治,就像将自己的人格抽离了出来,只允许自己站在旁观的角度叙述一切。
可他记得……
中了脑髓地狱的碧眸青年在经历了僵硬,颤抖,与神经质的反抗之后,露出了悲伤至极的表情。
他也在混乱的初期做出了攻击的行为,脑髓地狱令他回想起了黑暗的过往,那一定是一个人最不想记起的情景,他的神色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迷茫和不解,随后,一点点的转化为不可置信与无法接受。
“森……?”
他喑哑的,用恍惚的语调念出了一个名字。、
可很快那个名字就被其他模糊不清的呓语覆盖,他唤了中也,唤了太宰,而这些只是能够辨别出来的音节。
太宰治亲眼看到他用领带勒住自己的嘴部,蜷缩在地上环抱住自己,胜雪的白发沾染了脏污,兀自清醒的,深陷在无边无际的噩梦里。
“泷泽!”
“泷泽!”
即使被呼唤也毫无反应。
即使深知眼前的一切是假的,他只是身处幻象之中。
可痛苦是真实的。
“……”
“啪嗒。”
门被打开的声音。
又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泷泽生状似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好了~!血止住了,所以我没什么事了。”
他的态度就好像那致命的伤口再次成了摆设,是他与众不同的标志罢了。
屋外的故事会也结束了,泷泽生一下子感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不禁愣了愣。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这样的话……”他抚着下巴斟酌了一下措辞,随后笑得轻快又揶揄,“会让我以为我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认识了许久,且成为了好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