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封狼居胥(第2/3页)
烈转身大步离开:“我需要调查一些东西,当我确定之后,自有计较。对我来说,时间够用。”
曾经他对赵长河说过,“血神阵盘复苏之日,你我再见之时”,但这次相见,他却没有和赵长河说半个字,似乎有事未解,没东西可说。包括被赵长河利用与夜九幽硬拼得两败俱伤,显见赵长河防着他、削弱他,他也没有做任何计较,大步离开。
不防他那叫傻逼,防他理所当然。能够临机把自己利用进去,烈发自内心觉得赵长河非常厉害,但不想跑去表扬,没意思。何况值不值得表扬,还得看他后续的一些调查结果。
外面薛苍海等人跪了一地:“尊……”
“……神”字都没说出来,烈都已经消失了,空气中留下他最后的话语:“我只想把你们作为容器,而你们对我也未必是信仰,何必说破。这么久以来从未对你们有过半句提点,也不太好意思,那就说一句吧……人为煞气主宰,不可反被煞气所限。若能取我代之,那便取我代之。”
薛苍海孙横川等人面面相觑,也不跪了,直板板地站了起来:“这血神怎么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
“睡了一个纪元,睡迷糊了吧……”
“不是,这神殿都化灰了,我们杵这里干嘛来着?”
“山下冲来的是谁?”
“小心,那是博额!”
当烈与长生天神对话的时候,赵长河一家子没有搭理那边,飞速抱起了厉神通,回春诀不要命地往他身上运作。
半昏厥的厉神通在回春之力的强烈刺激下悠悠醒转,微微皱眉试图从赵长河怀中起来,又无力地放弃。
赵长河道:“乱动容易出血,安静些,运功配合,死不了。”
厉神通静静地感知了片刻,他的左臂整个被砍断,左胸差点被开膛砍到心脏,真就只差一点点。
这只是身躯可见的外伤,实则这个层面的战斗当然不会只有外伤这么简单,他体内被长生天神的威能搅乱,脏腑几乎没有一块正常的,经脉俱断,丹田崩坏,已经彻底废了。
这还是他厉神通锻体几乎没有短板,内内外外都扛得住,换了个正常武者、哪怕是同级别的,早死了。
赵长河的回春之力正在滋养,厉神通知道以赵长河这神奇的治疗能力,自己的命能保住,但别的不知道。按照武学常识来说是复原不了的,今生都只能缠绵病榻,但当今神魔之世,倒是不太好说。
“想不到我居然和老道士落入了一样的情况……他至今恢复水平还只有玄关,我更可能只能做个普通人。”厉神通说着居然还笑出声了:“可能你们以为我和老道士是多年至交,其实错了,我和他杠了三十几年,早些年打出过火头,仇还不轻,而现在我们也压根不是朋友。”
赵长河愣了愣:“啊?”
你说早年有仇已经化敌为友了,这还正常点……你说现在不是朋友?你问问天下人,哪个不把你们当穿一条裤子能够互相交付性命的铁杆兄弟?
“老道是柔之道,我是刚之道,老道无意杀伐,我的杀心极重。互相之间理念冲突极为严重,至今也是互不服气的,怎么可能是朋友。”厉神通虚弱地笑笑:“但我们的脾性或许与别人都不太一样,我们互不服气,却都欣赏对方的品性,只是想让对方服气……当年他让你带的酒就是示威,问我酿得出么?那样清溪流泉之中含着暴烈的余味……妈的,我酿不出,输了。”
赵长河:“……”
“这里输一点,是小事。他约束恶人,为昆仑之安。老子就率众起义,护巴蜀之民。很明显,这里是我赢。他那种怀柔的手段有个屁用,龟儿子怂得像个包子真不如老子杀得人头滚滚,才能开一片新天。”
赵长河点点头:“是。”
“我那时候甚至都想兵锋打破昆仑,屠了那一镇恶人,顺便把老道都从玉虚宫里揪出来,把所谓道尊踩在脚底。”
“……”
“可真正输得大的,是太庙屠龙之战。”厉神通收起了笑容,低声道:“老道以他的望气之能隔绝了北邙之脉,却并不参与围攻屠龙,我道他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这都啥时候了,所谓的盯着铁木尔,有什么屁用,盯得住嘛?然而事后让我很没面子……”
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没有想到,看似中原群豪并起的背后,有胡人的推手,甚至博额都潜伏其中。我们做的事,反倒变成了胡人的刀;我们深恨的昏君,反倒在这种场合里变成了君王守社稷。他成了正派,老子成了傻逼,什么狗屁?这一把被老道士算得准准,我很没面子,很没面子。你知不知道,当初你不去巴蜀请我,你们这一战我自己也会悄悄来?”
赵长河低声道:“其实当时请阁下,就是因为猜到了少许……这种心情。但我不知道前辈为什么要搏命,其实没有到那种程度。”
“我知道其实并没有逼到必须这么拼的程度……但那一刻老子气上来了,就要拼怎么了,这手段最直接也最有效,最不易产生变故……就当老子还夏龙渊的。”
“……”
“包括他笑我不会治理地方,肯定比他糟……老子不会,难道不能交给会的人?”厉神通哈哈一笑:“那时候想,老子这回应该是要死了,到了地下可以揪着昏君的龙袍问一句,现在如何?老子起的就是义,笑你个仙人板板,你配嘛?”
赵长河道:“前辈确实是起义。”
厉神通斜睨着他:“倒是你,难道你不知道,我死了对你有好处?在这掏空自己的修行保我的命干什么……你自己两个女人都又伤又累地坐在一旁自疗,你都不问一句……老子有病,你也有?”
赵长河平静地道:“我对玉虚前辈说过……英雄不当短寿。玉虚前辈是,你也是。无论二位的修行能否恢复如初,若能见到英雄们的渔樵之乐,便是神州之幸。”
厉神通安静了下来,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赵长河道:“其实前辈想要问老夏那些问题,现在也可以的。”
厉神通愣了愣:“怎么问?”
“这是漠北最高的山,因为长生天神神殿在此而沾染着很难言的神性,我一刀断气脉,并无法把此山神性断绝。山巅祭台,上通天界,下抵九幽,只要老夏阴魂尚在,我想他听得见你的问话。”
厉神通似有笑意:“我看是你自己想去祭天。”
赵长河有些疲惫地松开了始终运转回春诀的手,再是疲惫,脸上也有些轻松畅快的笑意:“是……在这座山上,开坛祭天,封此功绩,在我心中有一个非常神圣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