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吞食(第2/4页)

卫韬微微颌首,正要说些什么,目光忽然落在几行字迹上面,眸中波光闪动,若有所思。

又看了一遍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封密件便悄然化作粉末落入汤盆,再也无法变回原本的模样。

“今天的酒菜很好,万掌柜辛苦了。”卫韬端起手边酒碗,送到嘴边慢慢喝完。

“公子喜欢就好。”万孚升躬身一礼,后退着出了包厢房门。

数日后。

官道中央,一支队伍衣甲鲜亮,气息森严,护卫着三辆通体玄黑的马车,正在向着京外的方向缓缓而行。

车轮压过尚未融化的积雪,留下笔直且长的几道轮印。

第一辆马车之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半躺半坐,有些佝偻的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行晃来晃去,眼睛半开半合,仿佛已经陷入到了熟睡之中。

中间的马车高大宽敞,车厢内还有空间摆放开一张古朴典雅的书桌。

桌后坐着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部卷册细细阅读。

不时拿起狼毫小笔,在上面做着详细的批注。

还有一个身着宫装的雍容女子陪侍在侧,为他磨墨倒茶,红袖添香。

随着马车的前行,桌上烛火微微晃动,映照出女子白皙如玉,吹弹可破的动人面庞。

她目光须臾不离男子左右,仿佛眼中唯有他的存在,对其他的一切,全部视而不见。

片刻后,中年男子放下书卷,将杯中茶水饮尽,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青隆还没有消息吗?”

他嗓音低沉,开口问道。

宫装女子道,“当年在属地的时候,他不是经常一连几天不回家吗,妾身早都已经习惯了。”

“属地是属地,京城是京城,很多在属地能做的事情,到了这里就必须小心谨慎,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浑不在意。”

中年男子话锋一转,“他不会是又去见那个妖女了吧,早就和他说过不要和这些人走得太近,免得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王爷莫要生气,等青隆回来,妾身再好好和他说一说。”

宫装女子将茶盏续满,不动声色转换了话题,“只不过是个京南卫营而已,还值得王爷亲自走上这一遭?”

“区区一个京南卫营,自然不值得我亲自前往。”

中年男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着滚热甘苦的味道,“不过这次我要见的人有些特殊,让其入到城内似是有些不妥,便借着这次接收卫营的机会与其对面详谈。

也算是带爱妃踏雪郊游,在郊外好好休息玩上两天。”

宫装女子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这一笑,顿时犹如百花齐放,给车厢内的一切都增添出几分亮丽的色彩。

车外是呼啸而过的寒风,内里却是这样一副充满暖意的温馨场景,两者被厚重的车厢阻挡隔开,就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最后那辆马车,一位白衣胜雪的剑客盘膝入定,膝上横放一柄样式古朴的三尺青锋,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微微颤动,不时发出龙吟般的轻鸣。

在数十铁骑的护卫下,马车一路向南而去,很快将那座威严厚重的城池抛在了后方。

…………

…………

………………

天色渐暗,京南卫营一片安静。

林廉邡不停地在军帐内转着圈子。

他一眼都不想看桌上的密信,上面的字迹仿佛一句句咒言,多看一下便让人心烦气躁、积郁忧愁。

最近发生在京城的事情,林廉邡也有所了解,但他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

身为京南卫营的统领,忠诚纯良是应有的品质。

至于忠诚的对象,自然是坐在龙椅上的大周皇帝。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他的恩主,也是当年将他从泥潭中捞起,赐予了他新生的诚亲王爷。

但是,这一封密信的出现,就像是一块大石投入湖面,将他原本平淡无波的心境搅起了道道波澜。

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惶恐不安。

如果不是担心周围便有对方安插的眼线,林廉邡简直想破口大骂,为什么非要将他架到火上煎炸烧烤。

加之如今大内情况不明,诚亲王也没有只言片语传来,已然让他焦躁不安到了极点。

“城内现在有什么变化没有?”林廉邡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嗓音沙哑干涸,几乎快要到了说不出话来的程度。

帐内随侍的亲兵恭敬回道,“启禀统领,京城风平浪静,并无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这是又让我熬过去一天吗。”

林廉邡暗暗呼出一口浊气,沉声下令道:“不要掉以轻心,所有人衣不卸甲,刀不离身,就地休息,各处明哨暗哨擦亮眼睛,防止被贼人偷袭。”

“属下谨遵统领之命!”

亲兵领命离开,空无一人的大帐内,林廉邡捏住眉心缓缓坐下,感觉到一阵浓郁到化不开的疲惫。

“现在就怕拉拢没有得到直接回应,延亲王便要直接取我性命。”

“但是,如今皇宫大内被遮蔽得密不透风,连一个小道消息都无法传递出来,谁又知道如今龙椅上的那位是个什么情况。

万一当今圣上只是假装病重,就等着有谁跳出来,再雷霆万钧一网打尽,我这个京南卫营的统领顿时就要被碾成齑粉。”

“还有恩主诚亲王,至今不知他老人家到底如何所想。

如果这封密信是诚亲王亲笔发出,那我就算舍了这条性命,当即带兵直入京城也不用犹豫,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犹如同接了个烫手山芋。”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不用考虑诚亲王的关系,我若真的听从密信之言,按照约定带兵进城,待到延亲王事成之后,怕是也免不了要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毕竟我又不是此人真正亲信,哪里敢奢望所谓的从龙之功,被当成沾血的刀子毁尸灭迹的可能性反而最大,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更让林廉邡心神不安的是,根据他所打探到的情报,延亲王麾下聚集了不止一个武道宗师。

如果对方真的不管不顾要取他性命,就凭京南卫营这些兵马,就算是提前列好战阵,怕是也难以阻挡住宗师武者的袭杀。

林廉邡停下脚步,端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盏,想要润一润有些干渴发涩的喉咙。

他刚刚将茶水送到嘴边,心中陡然警兆突现。

“什么人!?”

林廉邡猛地抽出腰侧佩刀,摆出一个可攻可守的姿势。

“听说林统领天资聪颖,虽在武道修行上进境缓慢,但却精擅布阵练兵,以未到不惑之年便已经稳坐了京南卫营统领的位置,也算得上是志得意满、颇有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