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页)

薛凝眼圈一红,小声嘀咕道?“有什么可恭喜的。”

又不是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她连宁王的面都没见过,今日月妃传她进宫,说是宁王去了军营练兵,便让人绘了一幅宁王在练武场上与人对决的画像。

霍钰当年玉面阎王的名声在外,如今战神名/号越来越响亮,薛凝到处打听过,得知宁王不擅文墨,不过是粗鄙武夫一个,又见到这幅与人决斗的画像,越发觉得宁王好勇斗狠,心里更加惧怕他。

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害怕,又担心赵文婕看穿自己不情愿成婚,不愿再与赵文婕多说什么,便匆匆告辞离宫。

以至于那幅画像掉落也浑然不觉,赵文婕拾起那画像,将画像展开一看,仔细拂去画像上的落灰,欢喜地抱入怀中,奉若珍宝。

望着薛凝远去的背影,她的眼神似粹了寒冰,自己放在心间五年之人,竟被人弃之如敝屣,她又如何能甘心,她一定要阻止这场婚事。

*

转眼到了八月十四这天,今日既是薛雁的生辰,也是她和谢玉卿定亲的日子。

八月金菊盛开,螃蟹更是肥美,余氏一早便来了海棠院,亲手下厨为女儿煮了一碗蟹黄面。

自从薛雁替长女主动认下与谢玉卿私会一事,余氏感到愧疚之余,也心怀感激,亲自为女儿煮了碗长寿面。

这些年虽然许怀山也很疼爱薛雁,但她毕竟从未得到过母亲的关爱,薛雁吃着母亲亲手为她煮的寿面,却感到眼眶泛酸。

只是她这些年在外奔走,不习惯在人前落泪,悄悄背过身去,拭去眼泪,“谢谢母亲,这是雁儿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余氏此刻也很高兴,次女虽然不如长女薛凝那般端庄贤淑,但也是她思念了整整十八年的亲生女儿。

她激动地握住薛雁的手,“雁儿,谢谢你主动顾全大局,答应和谢玉卿成婚。倘若那件事被揭穿,你姐姐便没有活路了。从未想过同你争谢家二郎,她知晓你仰慕二郎,那天夜里她是去告别的,她心里难过,娘希望你能体谅姐姐。”

母亲句句不离姐姐,处处都在为姐姐着想,原本她还很高兴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长寿面,但听了母亲的话,她心里所有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她忍不住去想,母亲为她煮这碗长寿面到底是因为真的关心她?还是因她替姐姐认下和谢玉卿私会之事?

“母亲,时辰也不早了,待会我便要出发去谢家了。”薛雁期待母亲能看到她,为她亲自下厨是真的关心她,而不是为了其它的目的。

“瞧我差点忘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余氏拭去眼泪,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白玉镯,为薛雁戴在手腕上。

“这镯子你们姐妹一人一个。这玉镯是你们的外祖母留给我的,现在我将它给你和凝儿,等到你正式大婚,母亲也给你留了嫁妆,这只玉镯不算在嫁妆里。”

薛雁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轻薄衣袖下露出的雪白皓腕竟然比那纯白无暇的白玉镯还白了些许,她戴着这只带着母亲体温的白玉镯,心中也弥补了一些母亲多年未陪在她身边的缺憾。

或许在母亲的心里,也将她和姐姐看得同重要。

她红着眼眶,却笑着说:“多谢母亲。”

余氏也红了眼圈,落下泪来,“雁儿,娘来为你梳发吧!”

薛雁坐到镜前,散开长发,任由那一头青丝如瀑般垂落肩头。

余氏拿起木梳,一手抚着发丝,一手执玉梳将那头浓密的秀发一梳到底,感叹道:“你姐姐小时候啊,头发又黄又稀疏,后来养了许久也依旧未养得一头浓密的乌发,我每每替她梳发,都会想我的雁儿的头发是生得浓密,还是同你姐姐一样。”

余氏悄悄拭去眼泪,面带欣慰地说道:“好在你的头发浓密乌黑,一点也不像你姐姐。”

“雁儿,你不在我身边多年,被寻回时,都已经这么大了,母亲日夜思念你,但等到母亲真正见到你之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对你……”

余氏轻轻叹了一口气。

薛雁双眼酸涩,瞬间湿了眼眶,泪珠儿沿着两颊落下。她扑进母亲的怀中,唤道:“娘亲……”

“怎么哭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能流泪,会不吉利的。”

余氏轻轻拭去薛雁脸颊的泪痕,双手沾了桂花油,替她抿去额前的碎发,用一支素玉簪简单绾发,面带慈爱看着镜中的女儿,笑道:“今日是你的十八岁的生辰,又是同二郎定亲的好日子,二郎会为雁儿准备了定情信物。”

余氏的话让薛雁的内心重新燃起了憧憬,京城里有个习俗,男子会在心爱的女子生辰当天赠簪,视为定情。

这会儿,谢家已派人来催了好几次,谢府的宾客已经到齐,派人请相爷夫人和各位小姐公子入府赴宴,余氏和薛雁同坐马车前往谢府。

*

一辆马车停在宁王府门前,身穿白衣的言观扶正了头上的白玉冠,抬头仰望天空,眼神看上去有些忧郁深沉,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精美的木雕盒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进了府邸。

还未进得宁王府的书房,便被辛荣拿剑阻拦,“啧……穿一身白,这是去奔丧了?”

言观拧眉,“呸呸呸,说什么呢!这是京城最时新的打扮。你我这身打扮可有那玉面潘郎几分神韵?”

“像不像玉面潘郎我倒是没看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谁戴孝。”

言观怒道:“你……辛荣,不要太过分。”

这时,周正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儿,优雅地迈着小碎步,看了言观一眼,问道:“言老板,你家死人了?”

言观一甩衣袖,打算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舌战群雄。

霍钰的声音便从书房传来,“既然来了,还不快滚进来。”

言观整理了身上雪白长衫,抬脚进了书房,对霍钰拢袖作揖,“参见宁王殿下。”

霍钰看了言观一眼,皱了皱眉,他这身打扮,分明就是那晚他亲眼所见谢玉卿和薛凝私会时的装扮。虽说那夜在假山洞中,薛凝花言巧语哄骗了他,但他知道薛凝喜欢的人其实是谢玉卿。

他将手中的银簪放在桌案上的盒中,想起那个满口谎话的狡猾小女子,他微微勾起唇角,“东西可拿来了?”

“我几时让殿下失望过。”

言观将那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胭脂色的山茶花簪,花瓣层层叠叠,含苞待放。

霍钰轻轻拿起这支发簪,便想到了那聪慧狡猾的女子。

若说京城中的那些贵女是争艳的牡丹,而她则是那藏在雾霭山间含苞待放的山茶,花瓣层层包裹,隐藏在密林深处,等到有人发现那藏着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