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页)

温别桑自然明白,他依旧握着匕首。

这厮素来是不太懂得迂回服软的,承昀凝望着他脸上的血迹,道:“方才陈长风带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我已经将他劝住,你们在盛京与城防交战,讨不到好处。”

温别桑清楚,他固然有再大的能耐,也难与一国抗衡,今日与城防冲突实属不得已,若能有选择,温别桑也不愿。

“多谢。”

“回去吧。”承昀伸手,听他问:“回?”

“太子府。”为他解惑,又道:“你如今只能跟我走,不然我方才说的那番话站不住脚,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只能与他硬碰硬了。”

温别桑迟疑:“不抓我。”

“不抓你。”

“不锁我。”

承昀语气低颤:“不锁你。”

温别桑皱着眉,道:“因为我要投效于你。”

“不全是。”

“还有什么。”

太子手指修长,掌纹清晰而干净。

他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耐心地道:“总之,所有你不愿意的事情,我都不做,先回去,好吗?”

温别桑又看了他一阵,承昀努力让自己的面相变得善良起来。

那只沾满血污的手,终于朝他伸了过来。

承昀一直望着它落在掌心,才动作轻缓地收拢五指,将其握住。

太子府依旧是熟悉的景象,庞琦正在门口走来走去,温别桑自己推门下车,对方便马上迎了上来:“哎呦,我的太子妃……”

承昀跟在后方,眼珠直勾勾盯住了他。

“我的太子……非要让奴才在这里等着接您。”庞琦双手把他扶下来,道:“公子,您没事吧?”

“没有。”

庞琦搀着他往里面走,道:“您这一身的血,有没有伤到自己啊?”

“没有。”

“您真是担心死老奴了,那日目送您的背影走远,老奴就开始茶不思饭不想,您看,奴才这脸,是不是小了一圈?”

“大了。”

……

庞琦道:“定是因为这段时间天冷,奴才穿得厚,给衬大了。”

“没,就是大了。”温别桑说:“我心中有尺,你脸的直径约长了两毫。”

“……冬日养膘,往年老奴都要上个七八斤,今年才上了两斤。”

“年还未过呢,你我方阔别半月,还有的涨。”

庞琦安静了下去。

“咳。”承昀在后面清了清嗓子,道:“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是。”庞琦重新打起精神,道:“水已经备好,公子回来便可沐浴,快收拾一下,这一身怪吓人的。”

太子寝殿,环形屏风后方云蒸雾绕。

温别桑站定:“你怎么知道我要洗澡?”

“接到消息说你杀了十六人,我就猜你肯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

承昀一边说,一边取过帕子浸在水盆里,走过来道:“先把脸擦擦。”

“不用。”温别桑径直走到水盆前,把手浸在里面,道:“我自己洗就行。”

承昀拿着帕子,走过去道:“今天的事,怕吗?”

“怕。”温别桑搓着手指,道:“万一打不中,死的就是我了。”

承昀似乎有些无奈,道:“杀人不怕?”

“怕。”水里的血污很快被血迹染红,温别桑直起身体,认真回忆:“但应该都死透了,好多都补了刀,没法找我寻仇。”

“……”我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承昀让人重新换了盆水,温别桑把脸也洗了,接过对方递来的帕子把脸擦干净。

承昀又道:“还想穿裙子吗?”

温别桑把帕子从脸上拿下来,道:“可以穿给你看。”

“……”承昀:“怎么就成我看了?!”

“你不是喜欢吗?”

“我喜欢……”承昀深吸一口气,道:“是,你穿什么我都喜欢。”

他果然还在想着自己扮的姑娘。

温别桑将丑话说在前头:“但只能看。”

“?”

“不要想着与我行房。”

“?”

“我也不能给你生孩子。”

“……”

承昀把帕子从他手上拿过来,道:“快去让浴桶里的水好好冲冲你的脑子。”

温别桑提着裙摆去到里面,垂眸扯下衣带。

承昀平息了一下胸口的郁气,还是觉得十分憋屈,道:“我根本就不想跟你行房!”

“更没想过让你给我生孩子!!”

“我真不明白,怎么我堂堂皇太子,在你眼中就成了看到美色便走不动的……”

温别桑从屏风后面露出脸。

他已经脱了衣服,听到承昀的声音,便探头来看他的表情。

乌发垂散,肩膀半露,锁骨纤长而清晰。

“……”

承昀喉头一哽,“你,这是干什么?”

“看你是不是在生气。”

“……没气。”

承昀忽然散了火,道:“快洗你的吧。”

温别桑似乎不太确定,他怀疑宫无常随时可能在他洗澡的时候杀进来。

他思索,道:“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为什么要……”

“或者进来陪我。”

“……”

承昀下意识走了过去。

温别桑退回去,将匕首放在木桶旁的托盘下,抬腿跨入木桶。

承昀来到屏风外面,站住,低声道:“温别桑。”

“嗯。”

“你让孤进去,要做什么?”

“说话,洗澡,都可以。”

承昀的手移到自己的腰带上,又忽然停下来,转过去。

缓缓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这是用妖法了……

他稳了稳心神,转身跨进去,语气镇定:“还是说说话吧。”

双手压在浴桶上,看着水池里的兔子精。

桶里的水位正在胸前,温别桑坐在里面,正在随手擦着身,道:“此处可还有别人?”

承昀盯着水线的位置,道:“就你我。”

“我与你说个事。”

“你说。”

“今日你说的秘密,是真是假。”

“真的。”

“所以当年之事确有蹊跷?”

“确有。”

“查得出来吗?”

“查得出。”

“当真?!”

“当真。”

“你是如何发现这件事的?”

“发现这件事。”

“如何发现?”

“如何。”

“我是说你怎么发现此事蹊跷的。”

“此事蹊跷……”承昀抬眸,道:“什么蹊跷?”

温别桑从水中朝他靠近,乌发从肩头披散,部分黏连在肩头与背部,发尾水草一样在池中晃动。

细白手指勾住浴桶边缘,温别桑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

嗓音轻轻:“七年前的那桩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