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祝福(二)(第2/4页)
“如果是真的,那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出生负责——不公和痛苦都成为了一种选择。”裴可之说。
姜冻冬却觉得这种假设情况没什么影响,“人一生里在一无所知时做下的选择还少吗?”他耸了耸肩,“也不差选择出生这一个。”
裴可之点着头,但还是止不住地思忖,‘假如可以选择出生’其中可能引发的效应。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去往常绿星的白象群山。
裴可之几乎每年春初都想去那儿滑雪,他是真的热爱这项运动,哪怕今年也不例外。姜冻冬无所谓,陪他去。
他们住的依旧是大前年的度假酒店,套内两间卧室的户型都没变化,从落地窗望出去,森林匍匐在脚下,林线的尽头,雪山屹立。从他们第一次在这儿度蜜月到眼下,景色没有分毫变化。姜冻冬烤着火,想起前段时间,裴可之还说他恋旧,“你也很恋旧啊。”姜冻冬感叹道。
裴可之看了看手里的老滑板,发现他同样无法反驳。
“太恋旧了!”姜冻冬走下沙发,拿起裴可之用得被磨光外漆的护膝,痛心疾首,“你看看,连护具旧了都舍不得换,要是没保护好你咋整?”
裴可之停下手里的动作,微笑地望着表情浮夸的姜冻冬,等着听他会说什么屁话。
果然,姜冻冬拍了拍裴可之的肩膀,“这么不爱惜自己!”他沉痛地表示,“罚你去给我买俩张烙饼,要白糖馅儿的。”
裴可之完全不意外,他这几年深刻认识到,姜冻冬简直就是个使唤人的天才。免去抬杠,他利落地说了声行,就出门给买饼了。干脆的作派让姜冻冬非常满意。
这种满意持续到裴可之回来。
姜冻冬疑惑地打量裴可之,“我的饼呢?”
裴可之手上就拿着一张饼,还在自己啃。椭圆形的饼上留有深浅不一的烙痕。裴可之坐到姜冻冬身旁,姜冻冬可以清晰地闻见,面粉久经过铁炉烘烤的小麦香,与夹心里白糖融化的甜蜜味道。
“卖完了,这是最后一张。”裴可之扬了扬手里的饼说,“你让我买两张,老板没有两张,只有一张,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吃了。”
姜冻冬看裴可之啃看得嘴馋,“那你给我半张。”
“不行,我恋旧。”裴可之咬下一口。
“那你给我咬一口。”
“不行,我在惩罚自己。”裴可之咬下一大口!
姜冻冬很不高兴,但又觉得为半张饼不高兴太丢脸了,他故作大度,“行吧,我也没有很想吃。哈哈哈。我根本就不想吃。”嘴上这么说着,姜冻冬心里暗恨,小气鬼裴可之!早知道,就不偷懒,自个儿去买了!
裴可之问,“是不是在懊悔没有自己去买,还骂我小气鬼?”
“没有,根本没有这回事。”姜冻冬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就一张饼骂你呢?”
然后,他又偷偷骂了一遍,小气鬼裴可之!
“真的吗?”裴可之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他慢条斯理地撕着烤饼,缓慢地咀嚼,“总感觉你又骂了一遍。”
“你的错觉。”姜冻冬嘴硬地狡辩。
裴可之笑了起来,他拉开外套,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虽然我吃的确实是最后一个,但我又去了别的地方给你买了两个哦。”
姜冻冬立马低头,接过裴可之递来的牛皮纸袋,拆开封口,里面的饼腾腾地向外冒着热气。
“裴可之你真好!”姜冻冬大为感动,咬一口,面饼又香又脆,和他想的一样好吃。姜冻冬嚼嚼嚼,安分了一会儿,他瞅着裴可之手上的,再次贪心大起,“要是你把你手里剩下的半个也给我就更好了。”
裴可之望着他得寸进尺的嘴脸,撕下一大块,送进嘴里,“那可不行。我这个最好吃。”
刚刚才说裴可之最好的姜冻冬,立马变脸,“小气鬼裴可之!”
听到这样的指责,裴可之笑眯眯的。他已经想好了,准备等会儿滑雪,他要绊倒姜冻冬,让他摔进雪堆里,吓他一大跳。
然而,裴可之的计谋没有成功。
原因是姜冻冬抢先察觉到了他的险恶用心,以同归于尽的态势,反扑了裴可之。
两人抱在一起,头盔相撞,滑雪板双板相搅,在光滑的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惊呼声化为大笑声,继而难分彼此地滚进了树林,扎进了松树下的雪堆。树被他们这一下撞得都懵了,嗡嗡地摇晃,枝桠的积雪噼里啪啦地落下,正好砸在两人头上,给姜冻冬砸得脑瓜子啪啪响。
“你小子!搞偷袭!”姜冻冬摘下护目镜,率先掐住裴可之腰上的痒痒肉。
裴可之没想到姜冻冬还有这一手,他刚坐起身,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躺回雪地,“痒!太痒了——冻冬,别掐了——”裴可之连连求饶,“姜冻冬大人,我错了错了,不该谋害大人——”
姜冻冬单手摘下头盔,头发一甩,把冰碴子全甩裴可之脸上,“你还敢不敢?”
裴可之无力躲避姜冻冬的痒痒肉攻击,笑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姜冻冬满意地收手,“这还差不多。”
闹完了,姜冻冬和裴可之都有些乏力。年龄上来了,精力不如从前。
两人喘着气,躺在柔软的雪地里休息。春光明媚,天空碧蓝,姜冻冬伸手,挡住面前刺目的阳光。无名指上金色的戒指闪闪发亮。姜冻冬愣了一下,由于尺寸贴合,姜冻冬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他都要忘了他还戴着戒指。
裴可之注意到姜冻冬的沉默,偏过脸询问他怎么了?
姜冻冬笑了笑,收回手,呈大字躺着,“没怎么,就是想到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吗?”裴可之念叨着,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对你心动,是带你去海边晒太阳。我们比赛捡贝壳,我随便捡了三个,两个红的,一个紫的。你捡了一下午,捡的都是灰扑扑的。你还拿走了我最漂亮的贝壳。”
“从那个时候就在压榨我呢,冻冬。”裴可之笑着调侃。
“我不拿你也会送给我。”姜冻冬哼了一声,理所应当地说,“你愿意,我才能拿走。”
“的确如此。”裴可之承认,他望向在雪地里扑棱着手和脚的姜冻冬,“你有吗?有对我心动的时刻吗?”
姜冻冬认真地想了想,“我好像没这么具体的体验,”他如实答道,“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爱着你了。”
“诶——”裴可之拉长了声音,“那你怦然心动过吗?”
“那倒是有,”姜冻冬说,说完他发现裴可之相当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