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展翅高飞【2合1】(第2/3页)

森林里各种夜晚出没的鸟类都开始齐唱阴森乐曲,黑暗笼罩之后,被篝火照亮的营盘像被黑夜包裹的孤岛。人们忙忙碌碌间,总会因为远处黑暗中的某些声音或一晃而过的影子,而忽然驻足静望,直到确认没有危险潜伏,才继续方才的忙碌。

大锅里的肉汤咕嘟咕嘟冒泡,白色的热烟驱散了夏季森林夜晚渐渐侵袭过来的寒意。

尝试着将宁金打的整只鼠丢给鬼鸮,小鸟用一只锋利爪子压住老鼠后,居然真的在林雪君等人远离开它时,低头缓慢撕吃起来——之前会被虫子欺负的濒死小鸟,状况恢复得居然如此之快。

能自主进食后,只要飞行能力恢复,它就可以放归了。

林雪君又将另一只宁金打的小鸟拴在树桩上,让鬼鸮吃完了灰鼠后自己抓鸟吃。

王老汉把煮给三只狗子的食物放凉分成三份摆在一边,霸道的沃勒先选,然后赤兔和糖豆才轻摇尾巴去吃自己那一份。

人类也一圈圈地围在篝火边,开始等待自己的晚餐。

一碗一碗的肉汤分发,被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肉等野味被切割成二十几份,依次送到每个人手上。

就在大家准备就着生蔬菜喝汤吃肉时,马大叔忽然掏出一盒大酱。

篝火边瞬间响起无数低呼,这也太惊喜了。

“马大叔,好厉害啊。”

“还有这种好东西!”

“哇,这黄豆酱吧?也太香了!”

马大叔瞬间被包围,所有人都捏了一把野葱或苦菊,排队来蘸酱。

清脆多汁的蔬菜,香辣的野葱,蘸上咸香的大酱,在辛劳一天的夏夜大力咀嚼,满口酱汁和蔬菜汁,不要太幸福啊!

在森林里能掏出大酱的人,简直是英雄。

林雪君坐在阿木古楞从树丛间捡出来的小木桩上,双腿蹬直靠近篝火,脚底板被烤得热乎乎。

捏着一条兔腿,连皮带肉撕下一条,皮焦香酥脆,肉软而多汁,蜂蜜浓稠的甜贴在舌尖,肉汁被牙齿压榨入口腔,咸味浸润,越嚼越香,越吃越快乐。

篝火噼啪燃烧,脚不疼了,腰不酸了,连被蚊虫咬出的包都不痒了。

闭上眼睛,轻轻喟叹,专注品味嘴巴里兔肉的味道,鼻孔间全是焦香,耳中尽是热闹。

风吹拂过鬓角,脚底板烤火的热窜上脊椎,配合入腹食物散发的热量,汗直往外涌。仲夏夜,说不出的尽兴畅快。

饭后,大家在营盘上分散开,各自找了个区域坐卧,三三两两一堆地聊天。

聊累了倒头便睡,没有人问时间,只剩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

林雪君和衣秀玉照旧将布片拼铺在一棵落叶松前,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干燥松针是最天然舒适的褥子,只要铺上厚布隔开,躺在上面就不会被松针扎得浑身痒。

阿木古楞带小毛驴饮水回来后,林雪君将他按在松树前给他铺的‘床位’上躺好,用冷溪水将干净的手巾打湿,也被冷溪浸凉的手掌在他眼睛上一抹,迫得他闭上眼,下一瞬便将叠好的湿手巾盖在他眉眼上。

“好凉。”他咕哝。

“冷敷一下,很快就能消肿了。”

乖乖躺平,他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

“……唔。”

……

夜半,森林中此起彼伏的动物叫声时而悠远,时而靠近,虫鸣起伏,鸮叫不休。

风吹得树木啪嚓作响,走兽穿过丛林小径不时踩碎木枝。又一些捕猎撕斗在黑暗中隐蔽地进行,一些失败者的惨叫短促而高亢,一瞬既逝。

凌晨时分四野最为黑暗,没有霓虹带来的光污染,世界黑洞洞。

树影、林间奔窜的獐鹿、忽然掠过夜空的凶禽、将一切笼罩得更加鬼影绰绰的灰雾,属于夜晚的所有恐怖影响都在摇摆、飘荡。

衣秀玉原本睡得很香,一股冷风窜过脖颈时,她翻了个身,耳边鬼魅般的幽幽鸣叫一下又一下敲击她半梦半醒的神经。

她低低哼了两声,似有惊醒的迹象。

睡在林雪君颈侧的灰狼沃勒忽然抬起头,转眸望向树桩上瞪着大眼睛鬼叫不休的小猫头鹰。月夜中朦胧的光偶尔晃过沃勒的眼睛,两簇绿莹莹的光亮起一瞬,又快速被夜雾笼入阴影。

小鬼鸮倏忽转头,对上沃勒时,有规律的一下下叫声不自觉变缓、变低。

沃勒弓起腰悄悄伸展了下四肢,转头悄无生息地靠近鬼鸮。

察觉到危险,鬼鸮忙炸起翅膀,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恐吓并不会吓退可怕的草原狼,它扑腾着翅膀便想飞。

奈何它伤势刚开始恢复,虽然连吃了两顿饱饭,但好久没用的翅膀仍有些沉。

沃勒行到它跟前,完全无视了它虚张声势的炸毛和半张的尖喙,大爪子抬起来往鬼鸮脑袋一搭,小东西立即闭喙,不叫了。

毛茸茸宽厚的大狼爪在鬼鸮脑袋上压着,将小东西的脑袋按抵在树桩上。肚子并不饿的沃勒将长嘴巴子凑近鬼鸮,轻轻嗅了嗅又抬起头警惕四望。就这样压着鬼鸮静持了好一会儿,它才懒洋洋地收回狼爪。

小鬼鸮原本圆滚滚蓬松的羽毛被压趴,它惊悚地瞪着圆眼睛望着草原狼,一动不敢动,完全哑火。

沃勒又盯了它一会儿,确定这小东西确实不再扰狼,这才吧嗒了下嘴巴,转身慢悠悠折返林雪君身边,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闭目蜷缩了下身体,长长吐出一口气,再次缓缓睡去。

原本有些不安宁的衣秀玉的呼吸也渐沉,美梦绵长。

这一夜,小鬼鸮再没发出过一声鬼叫。

第二天清晨,林雪君睁开眼睛,目光便扫见三条毛茸茸的大狗散趴在自己身周。

伸手摸了摸赤兔狗,它抽了抽鼻子,从睡梦中醒转,抬头看了看林雪君,低调地摇了摇尾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转回它的主人王老汉身侧复又倒下。

狗好温柔,从不记仇。

清晨,原本安静的营盘逐渐苏醒,各种声音渐次响起。

‘扁脑袋’陪林雪君烧水时,信誓旦旦称昨天晚上轮到他守夜时,他亲眼看到沃勒爬起来去摸鬼鸮的脑袋。

“就是抬起左前爪,像人抬起左手一样,就这样,轻轻摸鬼鸮的脑袋,林同志,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就这样。”

一边讲,‘扁脑袋’一边抬起左手做抚摸状,并发誓自己没撒谎,昨天他就是看到草原狼沃勒这样摸鸟的。

“可能就是玩呢呗,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林雪君一边等水烧开,一边整理起东西,今天吃完饭后,大家要拔营出发,继续往深山里走了。

“不一样,它是去摸鸟的,就像人喜欢小动物时候一样的那种。它一边摸还一边害怕被别人发现,转头警惕地四处张望。幸亏我当时蹲在篝火另一边,它没看见我,不然我可能会被它灭口吧?这狼成精了,真的。”‘扁脑袋’讲得好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