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100%致死?【2合1】(第3/4页)

“这活真不好干。”满达日娃瞧着马棚里弯着大腰,看起来比种地的农民还辛苦的林雪君,长声叹气。经过她一通观察,林雪君已经被列入值得被尊敬之人的行列了。

“我在工厂里,至少不受风吹日晒。”卢大春也感慨。

“我割草虽然受风吹日晒,至少不臭。”满达日娃扇了扇风。

“至少不接触死牛死马,看着没治成的动物死在边上,心里也够难受的。”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到最后,有志一同地认定了林雪君是他们中最不容易的模范!

没别人了!就数林雪君模范最苦最难了!

“都这么惨了,还写得出那些歌颂劳动、赞美草原的文章,林同志内心也过于强大了……”满达日娃想到妹妹给她看的那些林同志的文章,忍不住啧啧摇头。

“是,我也读过林同志的文章,写得可温暖了,跟春风一样清新。不敢置信她是闻着牲畜发臭的尸体和粪便写出的那些文章。”卢大春简直要给林雪君鞠大躬了,太难以想象了。

林雪君用半个来小时的时间,在三名兽医的帮助下解剖完最新死亡的病马。

“安排给所有死马立即做无害化处理吧。”就算现在天气凉了,这样放着马尸不管也是不行的。

林雪君走到马棚边用来苏水仔仔细细清洗了手臂和手套,这才仰头朝着马棚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

她请三位兽医详细说明这些日子对病马做过的所有治疗手段,看着老张在兽医卫生员的帮助下将所有死马尸体运走,心情格外沉重。

见三名兽医都在看自己,林雪君抿了抿唇,这才根据记忆中所学,缓慢解释道:

“魏氏梭菌病会产生强烈的毒素,其中D型是土壤常在菌,也存在于水中。采食了含有芽孢的该病菌就会发病。发病率接近百分之五十,像这群病马100%发病的情况我没在任何书中读到过,但如果饮食的量足够多,这也并不是不会发生的情况。

“急性型该病会突然发病,死亡非常迅速。会气喘,呼吸急促,冲撞,心跳快而弱,后面粪尿失禁,很快死亡。”

“与我们记录的病马死亡流程和症状基本一致。”刘铭垂在身侧的手指飞速点动,有些焦躁地望着林雪君。

“亚急性型该病,感染后3天左右发病,食欲不振或废绝,心跳快且弱,我记得应该是在80100次每分钟。死后剖检会发现大部分内脏出血,肺水肿……”林雪君又道。

“一样。”吴大鹏也焦躁起来,脚不时在地上搓弄,“你是真的在书上看到了,还是根据我们分享给你的信息在复述啊?”

林雪君转头看吴大鹏一眼,没有去承接他的焦虑和烦躁情绪,继续道:“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如果真是这种病,就只能使用土霉素投服和青霉素针剂。”

国内虽然六十年代就开始研发头孢抗生素,即先锋霉素,但现阶段临床使用的量非常少,人都不一定能用上,兽用几乎没有。

更何况,就算能使用头孢,对于魏氏梭菌病来说也……

“这两种方法我们都用过了,连续着喂服、打针超过两三天。”刘铭望着林雪君,隐约听出了到她的画外音。

“办法没有错,可是没有用……”老兽医苏赫的语气也低沉了下来。

林雪君轻轻点了点头,“这个病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轻症在后世也许能救,但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死亡率就是百分百。

没的救的。

“……”苏赫双手抓住本就不多的斑白头发,牙关咬得咯吱咯吱响,转身大步走向另一边,背对了所有人站着。看他紧绷的背负,仿佛正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林雪君目送他几秒,转头与同样颓下来的刘铭和皱着眉一脸愤愤的吴大鹏对视一眼,三人谁都没讲话,气氛格外沉重。

确定不了病症的时候,老兽医苏赫或许还能心怀着某种不切实际的期望,咬着牙,凭着一身倔劲儿一直尝试救治。

可听到林雪君的话,大家最后的希望好像也灭绝了。

老张处理过死马尸体转回来瞧见几位兽医的表情,有些害怕地问:“怎么?”

“我再看看。”林雪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走向病马群众,尝试抛开之前得到的所有信息和暗示,不理自己已有的逻辑脑图,从零开始再诊断一遍,再推理一次。

走到一匹飞速干瘪下来的大黑马面前,伸手摸了摸这匹与苏木很像、曾经也俊勇漂亮的大黑马背部,再对方转头用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张望时,林雪君又摸了摸它的鼻子。

大黑马才做过排胀气治疗,虽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却依旧不安地想要踢踏走动。

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抹了一把马嘴,除了抓摸到它吐出的清澈样水液外,还有一把泡沫。

马仍在大声急喘,风箱一样的噪音此起彼伏,使人们的焦虑更甚。

“是喝到有病菌的水,或吃到有病菌的草才造成的马?”饲养员听到兽医跟老张解释时的话,自责地猛拍脑袋,讲话几乎带了哭腔:

“之前我都是给它们打井水喝,喂仓库里买的干草料。或者工作时路过草场了,让它们停下来吃一点鲜草。

“这次说是要执行重要的运输任务,想着让它们出发前吃好点,才没喂干草,跟田里的人商量过,带它们去边上吃点人不要的菜叶子啥的。是不是农田里施肥啥的原因才有这病菌啊?哎呀,咋反而害了它们,呜呜呜……”

说着说着,三十来岁一米八左右的大汉蹲在地上捂着脑袋便哇哇大哭起来。

一棚圈骏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脚力最好、耐力最强的好马啊。他天天跟着马一起吃一起工作,细心养了多少年呐,都跟自己孩子似的……

老张和兽医们看着懊恼得嚎啕痛苦的汉子,全都垂着头沉默了下来。

老兽医苏赫听着饲养员汉子的哭声,也默默抹起眼泪。兽医害怕不尽力,最怕的也是只剩一句‘我尽力了’的时刻。

无力感能打垮最硬人类的脊梁骨,兽医就算救治再多病畜,也忘不了那些失败的病厉。

林雪君手抓着黑色病马嘴巴吐出来的泡沫轻轻搓捏,听过饲养员汉子的话,转头看向边上收割后暂时荒置着还没有处理的田垄——

上面的确有许多马蹄子印,显然饲养员在经得田地管理者的同意后,带着马群过去捡菜叶子、被漏下的玉米棒子和地瓜土豆吃过。

第七生产队秋收之后一部分玉米杆会被社员们拉回去当柴火烧,玉米须留着煮汤,只有少量带不回去的、人类的确无法利用的东西才会丢在农田里给巴雅尔等大动物捡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