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无能的人(第2/3页)

弥景要是在金陵,肯定不至于这么受嫌弃。

以前萧融还挺同情他的,毕竟他什么错都没有,但自从弥景把他的事抖落出去,萧融就再也不同情这个人了。

讨厌,你也活该。……

那封感谢信是上个月发出的,如今这个年代,一月甚至数月回一封信都不算突兀,弥景当场就打算写这封信,他问萧融需要自己写什么,萧融耸耸肩:“你想写什么都好,只要写完之后把这封信交给我就行了。”

弥景闻言看了看萧融,他微微一笑,却没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提笔之后,弥景稍微顿了顿,然后就行云流水的写好了一页纸,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他没有将这纸装起来,而是直接递给了萧融。

萧融接过,仔细又小心的把信纸折了一下,然后他对弥景说道:“多谢佛子,那我先走了。”

弥景却叫了他一声:“等等,待大王伤好之后,大王打算如何攻打鲜卑?”

萧融眨眨眼,“自然是全军出击。”

弥景:“一战便能打的鲜卑溃不成军么?”

萧融默了默,摇头道:“大约不能,就是将鲜卑的大军打散了,盛乐城也不是那么好攻进去的,据说盛乐的城墙有四丈高,三丈厚,他们参考了鲜卑宇文部的都城朔方,还有当年南下时看到的长安城墙,如此高耸结实,想强攻进去,那就只能打开他们的大门了。”

但这道理镇北军知道,鲜卑人自然也知道,所以他们肯定会集中在城门处,拼命保护那道厚重的城门,无论古今中外,开门都是最难的一道程序,而且多数战争里,那门最终都是用人命敲开的,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尸体前进,杀戮的狂欢和悲痛的怒吼出现在同一画面当中。

时间拖得越长,大军的消耗量越惊人,死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萧融忍不住的看向弥景,他大约知道弥景问自己是什么意思,身为佛门子弟,弥景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而身为人,萧融也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

他张了张口,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安慰大于保证的话来:“我会再想想办法,大家也会再想一想,集思广益之下,或许就有好主意了。”

弥景笑笑,目光又落到了他面前的空白信纸上。*

这封送给小皇帝的信在三天后就到了淮水另一侧,当初临时建立的驿站,萧融却不打算等战后就给它拆除了,雁门郡是镇北军的龙兴之地,萧融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要把陵寝建成什么规模,既然未来的皇陵就在那,那里的人手肯定也少不了。

再加上盛乐也是个好地方,毗邻朔方和平城,背靠黄河,很适合发展成一个中转枢纽,雁门郡到底还是太小了,而且地形复杂,并不适合大批量的驻军屯田,打下盛乐之后,这里就可以成为镇北军新的据点,也方便了未来的继续向北扩张。

如此一来,这些驿站未来还是会用上的,而且会用很久很久。……

三天时间,佛子的信就已经到了南雍地界,但等到这封信真的送到小皇帝手里,又过了一天半的时间。

即使这信是佛子写的,孙仁栾也一定要先检查一番,更何况还是在这种节骨眼上,孙仁栾甚至都不想把这封信交给小皇帝。

然而他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佼佼者,自带那种骄矜的风骨,他会软禁小皇帝、影响小皇帝,但他不会朝小皇帝撒谎,也不会苛待小皇帝的衣食住行。

嗯,和一个和尚有书信往来,这在孙仁栾看来就是爱好的一种。……

挥挥手,让太监把这封信拿走,然后孙仁栾起身去了前殿,自从镇北王重伤的消息传过来,原本就吵闹的朝廷,如今变得更加吵闹了。*

早在屈云灭还没受伤的时候,南雍就已经思考过要趁他出关,将淮水之北的地盘全都抢回来,问题是那时候屈云灭的王都在很遥远的雁门郡,而南雍人的想法是,先把冀州、豫州、梁州、宁州、还有一半的扬州和兖州抢回自己手里,这些地方富庶且距离他们更近,他们可以占据在黄河的另一侧,将天险从淮水换成河水。至于黄河另一侧,他们再徐徐图之就是。

但谁知道屈云灭神来一笔,什么预兆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这么把王都迁到了陈留,如此一来他们只要动手,就不得不和拱卫王都的十万镇北军对上,自己的十五万能不能打过那十万先不提,老家被抄了的屈云灭会不会放弃鲜卑直接回旋更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人么,本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世上的懦夫有的是,而莽夫也绝不少见,即使是屈云灭刚刚出征的时候,朝中就已经有人提过,或许他们可以尝试一番,占了陈留,让镇北王和镇北军全部无家可归,人人都知道屈云灭是个怒上心头就不管不顾的人,占了陈留之后他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比如……抓了他的族人,威胁他必须一个人过来,然后再趁机杀了他。

孙仁栾:“……”

好人千篇一律,坏人则各有各的坏,自然,站在南雍的立场上不能说这个人坏,只能说他很阴险,还很蠢。

族人固然十分重要,但真能重要到让镇北王乖乖就范么?况且屈云灭那个性格,根本就不是会受人威胁的人,他只会暴怒着率军冲锋,将城内的所有敌人都砍个稀巴烂。

如果期间他的族人死了,他会更加愤怒、也会感到悲痛,但他不会就这么停下,他会复仇、不停的复仇,等到一切结束,再收敛他族人的尸首,用敌人的血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

孙仁栾好歹是见过屈云灭的,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毫不掩饰对于王公贵族的厌恶,那是他的本性,而人的本性不会改变。

孙仁栾觉得,要想威胁住屈云灭,族人根本不够,还得再往上加码,他想起屈云灭似乎有个侄女,那侄女是他大哥的遗腹子,也是他们屈家目前唯一的下代血脉。

或许用这个侄女真能威胁住他,但孙仁栾也不敢肯定,毕竟他对屈云灭只是一知半解,更何况拿一个女娃威胁他人,孙仁栾不禁摇头,这太下作了,他不可能这么做。

他不认同这种做法,但有人认同,那人就是羊藏义。

杀萧融不成,反让镇北军抓住这么大一个把柄,羊藏义犯的错,结果最后付账的是整个朝廷,如今羊藏义的名声可远远不比从前,他的门生远离他,他的好友装作不认识他,朝堂之上总有人对他冷嘲热讽,而羊藏义只有最初的几天流露出了愤怒的情绪,后来他就照单全收了,他云淡风轻的朝那些嘲讽自己的人笑,而且绝不躲开众人的目光,他甚至比以前出现的更加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