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去(第2/3页)

他都不能容忍屈云灭存活于世,更何况是一个能胜了屈云灭的人。……

第二,他放出消息,说镇北军之所以要清缴清风教,就是因为清风教财力丰厚,镇北军即将攻打金陵,他们需要资金支撑大军的行动,所以他们盯上了清风教。什么为镇北王复仇,那都是他们瞎编的噱头,鲜卑与中原是死敌,他们怎么可能听从一个中原人的话?教主天人之姿、最为深明大义,怎么可能为了某个人就将所有财产都用于悬赏?真正的原因是,这不是悬赏,这是教主保护清风教、保护所有信徒的办法,只有杀了这个出主意的萧融,清风教才能存活下去。

其实韩清还是想把目标直指屈云灭,但陈建成说的就是悬赏萧融,所以韩清不得不把言辞都对准萧融,他还用上了清风教的教义,清风教的存在就是为了肃正风气,每个阻挠他们的人都是身负浊气的恶魔,显然,这个萧融更是恶中之恶。

一番颠倒黑白之后,害怕的信徒变成了愤怒的信徒,舆论发酵需要一定的时间,一开始还没什么人注意到,等人们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这些清风教的人仿佛都疯了,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他们眼中的狗官,不管有没有成功,都要大喊清风教的教义,然后再带上萧融的大名,说天下必乱、萧融必死、镇北军必败、苍生必毁于烈火,在山河破败中取得重生。

这些话都是在南雍发酵的,短时间内传不到淮水之北去,而整个中原,最战战兢兢的百姓都住在南雍,他们本就害怕,看着和自己长相差不多的同胞一个个悍不畏死地说出这些类似预言的话,想不震撼都难。

人们迷信,任何事都能变成玄之又玄的东西,比如一个人天生眼盲,在大众眼中这就是他能通灵的体现,明明前一日还是一起为生计奔波的穷苦人,第二天因对方性情大变,其余人就觉得他这是受了神仙的点拨、有了神通。

眼看着韩清把信徒的情绪全部调动起来,还让每个听过这些话的百姓都陷入怀疑的境地当中,陈建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就是他为什么离不开韩清的原因,同样是靠着忽悠人发家,陈建成永远都达不到韩清的水平,这样一个人愿意效忠自己,他可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一日又一日的过去,百姓们的情绪越来越忐忑,这时候的他们极其脆弱,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的刺激,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出来领头,南雍就要乱了,新的起义军突起,本就岌岌可危的和平更是一瞬间就能破裂。

陈建成以为韩清的下一步就是引导农民起义,历史上同样的事也发生过许多次,清风教对这一套已经很熟悉了,虽说过去每一次都失败了吧,但这回有韩清在,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韩清根本没想过要率领起义军,也没想过要继续留在清风教里面了。

没人知道他的时候,清风教是他最大的助力,陈建成这个还算听话的傀儡也帮了他不少忙,可如今他的身份被人叫破,再留在清风教,也不过就是跟着他们一起去死。诚然,他能靠着言语蛊惑起一大片的起义军,可在生死面前,言语算个屁。

当真刀真枪横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脑子再糊涂的人也会瞬间清醒过来,痛哭流涕地跪下去求饶,农夫不是士兵,他们当中也没有会行兵打仗的将军,没人负责将这些人的身份转化,那再庞大的起义军,也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连镇北军的小股部队都打不过。

所以,韩清是不可能做这些的,他调动起教众的情绪,也是想利用这群人的最后一点价值,让他们闹,闹得越凶越好,水越浑,他越能找到机会逃走。

而逃去哪,也是一个问题,镇北军和南雍都不是他中意的地方,一个太强、另一个又太弱,他原本的计划被打破了,徐徐图之已经不可能了,屈云灭是急性子,真等他把南雍打下来,那说什么都晚了。

所以他要尽快,尽快找到一个可以弥补自己短板的人,跟他合作,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镇北王真的平定天下。

韩清的短板很少,也很致命,那就是——他没有自己的兵。

而纵观整个天下,谁有自己的兵马,谁又远离陈留与金陵两个重兵把守的地方,更重要的,谁会不在意他曾为清风教大护法的身份,只在意他能不能帮自己逐鹿中原?

渐渐地,韩清心里出现了一个名字,得到答案了,他却没有立刻就兴奋起来,而是往后一靠,继续细细思索着此人的品性,以及他在天下大势中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韩清的想法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连陈建成都沉浸在韩清即将帮他打天下的幻想当中,那些中下层的教众就更不知情了。

越往南走,地法曾越发现周围百姓的不对劲,刚出义阳的时候,百姓们见了他只是绕道走,而近两日的百姓是飞跑着离开,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惧怕,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地法曾觉得奇怪,他在某个地方停下来,然后独自一人前去打探,他长得跟中原人差别那么大,在这种时候反倒是让人放心,毕竟异族人跟镇北军没什么关系。

带着打探到的消息,地法曾迅速回营,他不知道南雍已经乱到了这个地步,作为一个政治嗅觉很灵敏的人,他自然也以为清风教这是要玩一把大的,直接煽动民众起义,顾不上别的,他赶紧写了一封信,将各种细节都记录下来,然后派人火速送回陈留。

当晚萧融就收到了这封加急信,他愣了一下,趁着大家还没歇下,他把所有人都请到了议事厅。

几个人围着那张信纸,看完以后,宋铄第一个发言:“无耻!!!”

萧融:“……”

弥景的神色也严峻了起来:“清风教罔顾人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日的围捕让他们想出这种策略来逃出生天,借用教众与百姓的力量对抗镇北军,若百姓当真起义,在有心人的操作之下,怕是要伏尸百万了。”

高洵之双手背后,心里也十分生气,看看,这就是清风教,手段一如既往的龌龊。

千言万语,都化成跟宋铄一样的两个字:“无耻!!!”

萧融:“…………”

还有一个人没发言,萧融不禁看向他:“大王?”不说句话吗?

屈云灭默不作声地拿起那封信,短短一页纸,地法曾复述那些人的话,写了好几遍萧融的名字,淮水之北平和且安宁,但一河之隔,萧融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画面。

他望着信纸,低声问:“为何他们句句都针对你,却不是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