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6页)
以礼来定其位,也在强调所有人都应该做好自己的事。
今日考的这一题,若把《尚书》的篇章来印证《礼记》的篇章,也是可行的。
夏国的国君都要在其位谋其政。
这不就是在佐证“礼”的重要性。
说起来,这个观点并不新颖,也并非纪元独创。
可他在书画之间领悟到读书的真谛,领悟到所有的书都是相通的。
一通百通。
这样的情形,已经是读书的纪元,在慢慢摸索自己的道。
这个道或许艰难,或许还不够正确。
但能形成自己的认知,已经难能可贵。
二经可以相连。
五经自然也可以。
读的四书理论同样可以共融。
这跟现代的科目并不一样,并不是隔行如隔山,反而把知识真正领悟,摸透,反而是求学的本质。
打比方说。
以前读一本书就是一本书。
十本,那就是单独的十本。
现在纪元不仅读了,还能用互相的观点在脑海里辩论,探讨。
书与书之间,知识跟知识之间,在相互交流。
学了一加一,又学了乘法。
本来是单独的公式。
现在可以结合起来,计算更复杂的问题。
纪元要翻书,就是要把去年学的翻出来,跟今年学的相互比照。
怪不得他学着礼记,私下教谕他们还愿意给他补习春秋。
完全是因为这些课都是一样的,岂止是不会互相干扰,明明能相互补充。
想来,若不是怕他们学的吃力,县学是愿意同时教授两部分知识的。
纪元仔细解释,大部分学生也如醍醐灌顶。
是啊。
以前学了那么多,不应该丢下,答题的时候,也不该只在原书上找答案。
怪不得他们的文章总被说不够丰满。
可这些知识要怎么融合。
融合的时候太杂乱怎么办?
众人陷入思考。
但这份思考,已经是进阶的思考。
严训导巡逻时,发现丙等堂的学生们都呆呆愣愣的, 全都在瞑思苦想,吓得他快步过来。
只听里面学生翻着书,一会背礼记,一会背周易,一会又在哀嚎尚书这一章太难了。
不就是考个月考。
大家这是怎么了。
以前也不是没考过啊。
还是今日的题太难了?
严训导喊来郭夫子,还有两个礼记博士。
四个人仔细听了听,最后哭笑不得。
学生们的问题,他们自然知道,可这也不是点透的时候。
等到他们上了乙等堂,通学了文章,便会懂了。
现在五经没有学完,却摸到学问的门槛,怪不得会目光呆滞,估计都在认真思考。
“让他们想吧。”殷博士笑着道,“咱们的学生,学问都扎实,会想明白的。”
学而不思则罔,之前只是学,现在则开始思考。
不错,很不错。
殷博士看着中间的纪元,又听学生们讨论得唾沫横飞。
倒是想到自己上学那会,不过他们那边可没纪元这样如此聪明的同窗。
跟这样的同窗一起学习,怪不得成绩会提高。
再回到画作上,纪元练习线条时,仿佛更加得心应手。
文人画,原来是这般意思。
不管别人是什么意思,反正他就这么想了。
丙等堂的这次讨论,让他们的文章很是混乱了一阵,好在大家慢慢都摸索出自己的风格,接下来的进步,便很迅速了。
这事传到乙等堂学生耳朵里,让乙等堂学生捏紧书本。
学弟们怎么回事。
这就悟到了?
在丙等堂就能悟到?
他们要赶紧参加县试,绝对不能跟丙等堂那一群一起考试。
否则根本考不过他们啊。
跟一群学霸在同一届,难免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特别是纪元!
他们要赶在纪元参加县试的时候就考走!
立刻考走!
纪元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快点学!
快点考!
蔡丰岚默默念道:“都说了他是纪元,你们还不信。”
五月过去,六月依旧是酷暑。
县学学生依旧用功。
纪元看看外面的日头,还好他的手心没汗,翻书的时候不会损伤书本。
七月天气转凉,日子一天比一天快。
纪元也从罗博士那知道,年底的升堂考他可以参加。
但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年底的岁考,必须还是第一。
若非第一,就没有资格参与升堂考核。
毕竟按照县学的规矩,学完五经才可以升入乙等堂。
纪元虽学了,明面上却是自学。
要是其他学生也说自己自学了,一定要参加考核,那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答应,就像是专门为纪元开的后门。
答应,那大家一窝蜂地考试,跟岁考又有什么区别。
教谕干脆定下这个规矩。
就算没在县学学完五经,却能在岁考里考了第一的,有资格去升堂考。
不仅今年如此,以后年年都是这样。
大家也会心服口服。
岁考第一才有资格参加,便是设了限制。
纪元心中感激,学习自然更加用功。
罗博士那的读书感悟,他一篇篇交着,竟然已经厚厚一摞。
罗博士让他自己装订好,等到年底,重新温习自己写的感悟,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想法。
房老夫子则开始让他着笔练习画画的基本技法。
这跟之前的线条又有些区别,像是更进一步,把之前粗犷的线条更细致。
如今就跟书法有所区分。
首先是笔法,这点纪元已经掌握。
点,勾,染,挑,扫等等,算是基础用笔。
接着是用墨。
之前说山水画,用墨极为讲究。
用墨也在用水,水跟墨的调和是画画的重点。
或浓或淡或清或浊,都有讲究。
而用墨又很难教,这更近乎一种感觉,一幅画的好坏,墨调的好坏,占了很大比重。
什么样的画面,用什么样的墨,也是极深的学问。
单着一点,就够很多人学一辈子。
用色着色,加上笔法的运用。
只能让画者渐渐领悟。
房老夫子道:“同你说了那么多,也不是让你怕。”
“无论道理有多深,跟练字一样,先练再说。”
纸上得来终觉浅,得知此事要躬行。
房老夫子的教学方法跟其他夫子有些不同。
传统的学法,是不讲方法,多讲“功夫在画外”。
这个画外,指的便是其他文人雅客的玩意儿,文化哲学历史,以及音乐篆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