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2页)

就在此刻,他吹灭了烛芯。

了了眼前一晃,即使梦里一片黑暗,她仍是记住了他的模样。震惊之下,她甚至忘了疑惑自己是什么时候长高的,居然能与他来了一个平视。

梦里的裴河宴,面容已经残缺,血污布满了他的脸颊,他身上鲜血淋漓,遍布着无数个伤口。而最最可怕的,是他自眉骨起至整片头骨的空缺,就像是曾有一副铁钉钉入他的眉心,生生撬开了他的头骨,取走了舍利。

而他握着烛台的手骨,也只剩下了森森白骨,五指残缺。

了了吓得不清,往后一退,却意外的一脚踩空,跌入了深渊。

深渊两侧如囚牢一般,一道道山轨布满了牢笼,牢笼里关着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人影。他们哀求、悔恨、咒骂、哭泣,一双双手拼了命般伸出牢笼,试图抓住些什么。

一层、一层、又一层。

了了在极度的恐惧中,看见了渊底炽红的火光和流动的火海。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知道,地道下方,原来……通往地狱。

了了从梦中惊醒,睁眼看向窗外。

天色刚亮,太阳还未升起,她老爹的鼾声……依旧如雷轰鸣。

她却难得觉得,十分踏实。就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终于看到绿洲,有种活着真好的幸存感。

她揉了揉汗湿的额发,盯着天花板发呆了良久,才在闹钟短促的提醒声中,如回魂般翻身坐起。

喔……这回才是真的要下地狱了。

了了叼着吐司片,一路小跑到浮屠王塔时,已经六点过了十分。

她都没空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张大嘴,一股脑把吐司塞进嘴里,边嚼边敲塔门。

门打开时,不知道是不是了了的错觉,她感觉……小师父好像比她还没睡醒。

裴河宴只看了她一眼,便先转身,回了塔内。

了了酝酿了一晚的开场白,刚到嘴边,就被小师父的一个背影给闷了回去。

她揉了揉脸,抬脚迈过跟她小腿一样高的门槛,跟着进塔。

塔顶的天窗今日开了,正逢朝阳初升,光线争先恐后地从天窗涌入塔内,似百鸟朝凤般,聚入塔身。

平日里看着总有些灰败破旧的浮屠王塔,此时才恢复了一些南啻时期的恢弘与煊赫。

了了边走边张望,等发现裴河宴已经停下来等她时,她刚爬完第三层。

她收回视线,快步追赶。

待她和小师父保持两级台阶的距离时,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熟悉感。

于是,裴河宴走着走着,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又丢了。

他蹙了蹙眉,按奈住不耐,转身看去。

那小孩抱住栏杆,仰头看着他,一脸的壮烈不屈。

裴河宴微挑了挑眉,没闹懂她又在折腾什么花样。

不过他也不着急。

裴河宴往后,用腰抵住楼梯扶手,懒洋洋地一倚,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十秒后,了了先忍不住,飘开了视线。

她扬起下巴,颇有些虚张声势的大声说道:“我昨晚梦见你骗我下地狱,还是底下有火海的那种十八层地狱。”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毕竟此情此景看来,她说这些很有些找借口的嫌疑。

就在了了琢磨着怎么补充一二时,裴河宴微抬了抬下巴,虚指了一下:“你要不先把嘴擦擦,谁家十八层地狱还有肉松吐司啊?”

写到了这一段,就唠两句吧……

停更太久,我恢复手感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文案其实才是最开始定稿的开篇,但后来还是觉得不太满意,又推翻重写。

真正能进展下来,有突破性进步,是我先去写了第四法界的番外,在番外有两万存稿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自信,这才回来写的正文。

就……我很爱这个故事,也在写故事的过程中重新爱自己,更爱你们。

哦,忘了说,这是第六法界。

《春日》不算前世今生的故事,它就是现代言情。但它有前序,按佛教讲,人的灵魂是有轮回的。

故事里,他们会找到无数个自己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