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第2/2页)

在这互相僵持了几十年的时间中,一个叫treasure的网友跳了出来,打乱了这盘棋,确实令人目瞪口呆。

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你、你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就这样在人海中找出罪犯,把我们的偶像送进监狱了?

——

江雪律在无数悬案中,作为自己的第一次尝试,他谨慎地挑中了一个蓝色文件夹:“犹卡斯噩梦。”

文件夹中厚厚的资料,浅翻了两页,让他初步知道了,在上个世纪发生了一个什么样的案子,这个凶手手段多么残忍,他以一己之力夺走了无数条人命。

江雪律不是心血来潮,或者在浩瀚书页中随便挑的案子,他翻到了孟冬臣的研究批注:“时隔四十年,破案可能几乎为零。”

正是这句话,让江雪律想要破案。

孟冬臣的字符合他的性格,散漫中透着一股刚劲,笔锋如刀。

偏偏他在结尾写下的这句话,刚劲的字迹十分潦草,透着绝望、叹息和认命,仿佛他研究过后,彻底放下了手里的笔。

是的,认命,少年读出了这气息。

好似在无可攀越的高山面前,无数挑战者从一开始的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到失去笑容、逐渐沉寂,他们意识到了命运的无法更改,人力不能胜天,最后选择了被迫臣服。

想必孟冬臣是翻阅了无数资料后,才得出了这个结论:时间过去了四十年,破案已经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四十年意味着什么,许多人都清楚。

意味着将近半个世纪,一个婴儿能从牙牙学语成长到中年,意味着时间太过久远,物证残缺不全、受害者尸体早已火化下葬,警察换了一代又一代,档案被封存,甚至可能凶手都死了。

它的性质也很简单。

一个被世界无数人判了死刑、完全不可能破获的案子。

——

江雪律沉下心来,专心查看资料。

孟冬臣利用自己的背景渠道,这一路调查整理的资料还算齐全,帮了他大忙了。

目前摆在江雪律面前的是,无数张受害者生前音容笑貌犹在的影像资料和后续警方赶到现场拍摄下的痕迹照片。

受害者足足有十八名,性别有男有女,年龄有七十岁的老妇人,也有七八岁的幼童,“猎杀”范围之广,性别选择和杀人手法也毫无头绪。

这些受害者的照片,江雪律看了一眼,忽然手像是被赋予了魔力一般,开始如拼图一般,将受害者的照片进行排列组合。

第一名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她拥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她的笑容十分甜美,她死于枪杀。时间是1973年3月。

第二名和第三名是一对老夫妻,他们在屋里坐着,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们好心地为对方开了门,最后死于扼喉导致的窒息性死亡。他们的颈部还被凶手玩了一场游戏,双双吊在天花板横梁上。时间是一个星期后。

室内的财物没有被抢劫,说明凶手不为钱而来。

第四名受害者是距离老夫妻家中几十公里之外的超市老板,他是一名中年男人,同一个深夜,他身中十七刀。

第五名是一名小孩子,死于割喉,时间是一个月后,第六名是一位八十岁的老妇人,她死于锤子,头部被砸得面目全非……短短一年内,十八人遇害。

如果孟冬臣在江雪律身边,他一定会大吃一惊,江雪律的排列组合遵循了时间线,对方甚至还没有开始看卷宗!

还没看,江雪律就知道了凶手杀人的顺序和受害者遇害的时间。

排列完受害者的照片后。

江雪律陷入了沉默,他终于知道了,悬案为什么是悬案,说实话即使他有犯罪之眼,悬案的破解依然不容易。

四十年的鸿沟差距,并不是短期内能够弥补。

孟冬臣搜集的资料有很多,几乎是厚厚一摞,作为一个非警察人士、民间破案爱好者,对方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了。可惜他不是真正的“凶手”,他筛选收集的资料有真有假,当年的报纸媒体、警察披露的案件细节和民众的证词,真真假假迷雾难分。

有些完全跟案件无关,只能对案件的破获产生误导作用。

有些细节看似没用,实则至关重要。

换言之,真假难分的信息太多了,江雪律阅读起来有些吃力。

比如说一个路人激动万分地说,“我是目击者,我看到了凶手,他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白人,头戴黑色帽子,他杀人后往东边跑了。”江雪律感应这句话,发现这竟是一句彻头彻尾的假话,这个路人纯属为了博取眼球。因为这个案子已经成了爆炸性新闻,他想要以“目击者”的身份出名。

当年的警察信以为真,真的往东边去了,想要找到一名符合特征的嫌疑人,结果只是大海捞针。

“……”

浪费了他好几分钟,江雪律把这个证据删掉,拿出红笔打了一个大叉叉。

江雪律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无数真真假假的信息中提取出了真正有效的证据,他低头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台灯照射下,少年仿佛陷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他那双纯黑的眼睛定定,浓墨一般的黑色瞳孔诡异放大。这一刻他的眼睛如同宇宙般深邃,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在努力与“凶手”精神共振。

他的身体坐在201x年江州市的家中卧室里,实际上灵魂颤栗般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四十年前。

他成了一个大洋彼岸的年轻男人,他的灵魂在这个男人的躯体里。

江雪律看了一眼日历,时间是1973年。

他回到四十多年前。

“他”现在是凶手视角,他在做什么?

哦原来“他”在柜子里东翻西找,找出了一套衣服,准备出门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