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页)
索恩战栗了一下。
薄莉怕他临时反水,立刻高声喊道:“他动了,他动了……是不是又要开始发作了?”
“小妞,你再叫一声,”梅林太太警告说,“我马上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可能因为薄莉的演技太好,又可能因为在梅林太太眼中,薄莉是一个愚蠢善良的女孩。
她背对着薄莉,毫无防备地蹲了下去。
——就是现在。
薄莉盯着梅林太太的脖子,握紧手上的小刀,猛地刺了过去。
接下来,她的记忆像断片了一样,只记得鲜血喷涌而出,迅速浸湿她手上的布条,身上的衬裙——她整个人都变得很重,那是鲜血的重量。
梅林太太伸手捂着脖子,回头看向薄莉。她似乎想说话,张口却吐出了一股血,带着唾液与泡沫的血。
事到如今,薄莉反倒变得非常冷静。
她不给梅林太太反抗的机会,拔出小刀,一刀捅向梅林太太的心脏——
梅林太太终于回神,不可置信地开口:“你……你……”
她手臂肌肉鼓起,似乎想夺下小刀反击,然而看到满手都是黏滑的血后,她慌了。
与此同时,她脖子上的伤口似乎成了另一张嘴,蠕动着,不停往外喷血,一股又一股,最后整个人砰地倒地。
薄莉扔掉小刀,在梅林太太身上找到钥匙串,一把一把地试,终于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她把吓蒙的索恩拽起来,让他先出去。
然后,她脱下浸血的衬裙,解开手上的布条,全部扔到梅林太太的身上,才走出了地下室。
——我杀了一个人。
这一念头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迅速隐没于夜色之中。
薄莉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的血迹,从别墅卧房的衣柜里,翻出干净的斗篷和裙子,换在自己身上。
然后,翻箱倒柜,找到了被梅林太太收走的枪。
薄莉紧握着手枪,对索恩说:“走吧。”
索恩六神无主地点点头。
薄莉在身上洒了不少薰衣草香水,掩盖强烈的血腥味——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梅林太太的气味浸透了。
……太脏了,受不了。
她也给索恩套了一件斗篷,告诉他,如果在街上碰到巡警,不要说话,也不要哭,全交给她来处理。
索恩点头答应。
幸好,只有富人区有巡警,出了花园别墅街以后,巡警的影子就不见了。
半小时后,薄莉驾着轻便马车,带着索恩抵达酒店。
她给索恩开了一间房间,让他好好休息,睡醒了再谈以后的事情。
然后,给自己要了一桶洗澡水。
值班的侍者说,锅炉里一直烧着热水,马上就能让她洗澡。
薄莉给了他一块钱的小费。
洗完澡,她一边擦拭湿发,一边回到房间,脱下斗篷和裙子,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指甲没有洗净,里面全是血,凝固的褐色血液。
薄莉神色漠然,一边用手帕擦拭那些血迹,一边环顾四周。
埃里克不在房间里。
她已经没有力气猜他在干什么。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思绪太乱,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
大约早上五六点钟,薄莉被噩梦吓醒了。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梅林太太的尸体也跟了过去。
警方从梅林太太脖颈上的小刀提取到了指纹,毫不费力地逮捕了她。
然而,审判的结果竟是,要把她永远关在十九世纪——
梦境瞬息万变,一转眼,她又在新奥尔良的法庭接受审判,罪名却不是谋杀,而是未来人的身份。
“我们信仰上帝,崇尚科学,”法官说,“你的存在既影响了上帝的权威,又不符合科学的进程,我们要将你处以死刑。”
这种两边都格格不入的感觉,把她活活吓醒了。
奇怪的是,她并不像梦里那么恐慌,只是心脏始终跳得厉害,连手腕都能感到剧烈的心跳。
薄莉揉了揉眼睛,正要下床给自己倒一杯水,却发现客房里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她瞬间汗毛倒竖,把噩梦抛到脑后。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埃里克。
薄莉松了一口气,声音不觉带上抱怨的鼻音:“……你去哪儿了?”
他没有说话,站在她的床边,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视线几分晦暗,似乎在她的身上搜寻某种痕迹。
薄莉畏缩了一下:“我不是故意不回酒店……我以为梅林太太是个好人,想跟她套近乎,问出畸形演员的下落。哪知道她跟特里基他们是一伙的,被她关在了地下室……”
这句话还未说完,他突然俯近她,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露出脆弱的脖颈,白色面具凑过去。
面具里响起明显的呼吸声。
呼气。
吸气。
沿着她的颈侧,上下缓慢移动。
他在嗅闻她的气味。
薄莉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会因为她气味变了,就不认识她了吧?
“这是梅林太太的血……我怕引起巡警的注意,喷了很多香水才盖下去,”她紧张地说,“现在是有点儿味,过两天应该就没了。”
埃里克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闻她。
薄莉被他闻得头皮发紧,心脏差点跳出胸膛,噩梦的内容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管他什么噩梦,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埃里克在想什么。
但显然,她从未猜对过他的想法。
思来想去,她只能根据经验,往前一倾身,紧紧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喃喃说,“我有些想你。”
这是实话。
自从看到索恩后,那种古怪的酸涩感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不知是在同情他,还是在同情她自己。
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他盯着她的侧脸看了片刻,居然出声问道:“想我什么?”
他的声音离她太近,回荡在白色面具里,带着奇特的麻意钻进她的耳朵,简直像有什么灌了进去。
热的,黏的。
像血。
不知是否今天经历的缘故,薄莉的呼吸有些发烫。
她的掌心还残留着鲜血的触感,如此肮脏,如此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