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2页)
他们都爱叫她“克莱蒙小姐”,怎么也纠正不过来。
薄莉摸了摸她的头发,带着弗洛拉和索恩,驾车出门了。
她先去本地的报社,花钱刊登了一则招聘启事——108号花园别墅街,需要女仆两名,厨娘一名,男仆一名,马车夫一名,薪酬面议,诚信者优先。
然后,是物色演出场地。
薄莉并不打算在剧院或音乐厅演出——这两个地方租金太贵,她虽然有钱,但不想在租金上花费那么多。
谁说马戏团只能表演杂技和魔术,抑或是让畸形人站成一排供人观赏?
她真正的计划是打造一个鬼屋,但又不止鬼屋那么简单。
现代的鬼屋那么“卷”,也是一次性消费品,只能吸引外地的游客。
这里是十九世纪,虽然已经有火车,但大部分人不可能为了一个鬼屋,乘坐火车前来体验。
想要盈利,她还是得像其他剧团一样,去不同城市巡演。
所以,她不能像普通鬼屋一样,靠复杂的场景、大型机关达到吓人的效果,不然等她费劲巴拉地装修好,观众们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她必须简化道具和机关。
……刚好,她身边就有一位活板暗门大师。
薄莉忽然懂了,为什么马戏团经理和特里基·特里,都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埃里克。
因为有埃里克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机关可以交给他。
魔术也可以交给他。
鬼屋的配乐、幕后伴奏……都可以交给他。
他是如此无所不能,可以实现她任何看似荒谬的构想。
唯一的难点是,如何说服他参与进来。
但这似乎也不是难点。
薄莉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鞋子。
不管是不是暧昧,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变得有些……不一般。
他是一头不通人性的野兽。
她却可以让他停止追猎。
他是一个举世罕见的天才。
她却可以让他为己所用。
尽管跟他相处时仍然会有生命危险,但必须承认的是,驯化野兽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薄莉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可她控制不住。
要怪就怪埃里克,这双鞋子完全搅乱了她的思绪,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薄莉找了几家酒馆的老板,问他们是否愿意出租场地,给马戏团演出。
前几家酒馆老板见都没见她,就一口回绝了。
最后一家酒馆的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马戏团?演出?这台子这么小,只能给人唱唱歌、跳跳舞,怎么可能让你们走钢丝、钻火圈?”
薄莉简单给他讲了一下自己的构想。
老板听得目瞪口呆,但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演出”,怕影响酒馆的声誉,还是一口回绝了。
薄莉说:“没事,您只需要把场子租给我,当晚的酒水由我买单——没人会拒绝免费的酒水,就算演出不成功,看在酒水的分上,也不会怪罪到酒馆的头上。”
老板思来想去,觉得薄莉可能是一位人傻钱多的千金小姐,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要跑出来创办新式马戏团。
抱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想法,老板答应了下来,条件是演出前就得结清酒钱。
双方签订合同后,薄莉驾车回到了郊外别墅。
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溜得一干二净,只想泡个澡,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吃过晚餐,薄莉泡完澡,穿上棉质睡衣,拢着湿发,回到卧室。
刚刚踏进房门,她就打了个激灵,像被泼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
——埃里克在她的房间里。
卧室内,没有开灯。
他在看着她,视线有如实质。
她却看不到他的位置。
他似乎在任何一片阴影里。
薄莉镇定地关上门,说:“晚上好,有事吗?”
黑暗中,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似乎走到了她的面前。
呼吸声在她的上方响起。
起初,她听到他的呼吸声,总会想到恐怖片里凶手的呼吸声。
受害者无论逃向哪里,粗重的呼吸声总是如影随形。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呼吸声在她的心底逐渐变了质。
薄莉一动不动地站着,脑中控制不住地冒出一个想法——他为她测量脚掌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呼吸着,走到她的床边。
她胸腔一麻,不敢再想下去。
微妙的成就感和罪恶感混合在一起,反而让她感到一阵古怪的悸动。
但很快,她的心跳就猛地一滞。
埃里克打了个响指,屋内的烛光陡然亮了起来。
他背对着摇晃的烛焰,白色面具上眼神晦暗难辨。
薄莉很少与他对视,但今晚,他的目光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让人想要……一直看下去。
他眼眶深陷,视线像一对钩子,钻进她的眼里,勾动她的血管,牵引她的神经。
她呼吸变缓,全身上下不由自主放松了下来。
仿佛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接管了她的身体,操纵她的双脚,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烛光下,他的眼睛似乎由琥珀色变成了金色——简直像一头兴奋的野兽。
金色的眼睛。
原著里,埃里克眼睛的颜色。
……原著。
薄莉猛地清醒过来,后退两步:“——为什么催眠我?!”
埃里克没有回答。
薄莉吞了一口口水,心脏怦怦狂跳,想起自己以前有些好奇,他除了音乐大师、建筑大师和魔术大师,还有什么大师头衔。
这下,她全想起来了,他还是世界上第一流的催眠大师!
薄莉擦了擦冷汗,感觉自己真是捡到了宝。
要是埃里克能跟她回现代就好了。
有他的帮助,在现代,他们也能把鬼屋做大做强。
埃里克没什么情绪地看着薄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催眠她。
可能因为她看向他的表情太过恐惧——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脸颊上有病态的潮红,不停吞咽唾液。
他想让她别那么怕他。
但是失败了。
于是,他只能移开视线,冷冷地说:“不关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