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就连皇帝的后宫在她面前,都像是个陪衬。
当年得势之时,京城内不知多少贵妇往她跟前凑,想要巴结攀附,其中便有白家,她一个都没看上。
最后瞧上了白明霁,许是觉得跟前姑娘眼睛里的决绝和寡淡,是她没有的,怀揣着几分欣赏,将其收入膝下。
两年来,虽只差个了名声,但所有人都知道,白家的大娘子有个干娘太后。
这位白太后向来是个直性子人,从不怕得罪人,一开口便遭了身后的嬷嬷一句提醒,“娘娘……”
到底是死了人,太后面色收敛了一些。
嬷嬷忙上前同白明霁道:“大娘子莫怪,娘娘就这脾气,心头担忧娘子,紧赶着出了门,一时也没能寻到素衣……”
太后倒不稀罕她这样的圆场了,直接打断道:“他白之鹤是个情种,要去地下找他那位小妾,怎么着?还得要哀家替他避讳?他算什么东西,好大的面儿啊。”偏头摸了一下头上的宝石翡翠,极度同情白明霁,嗟叹道:“可见摊上这么一位糟心的爹,有多可怕,倒不如像哀家这样,一身干净,是祸是福,自个儿做主……”
嬷嬷深吸一口气,已经无话可说了。
太后回头索性解脱了她,“你出去吧。”
白明霁同她见了礼后,领着她坐上了软塌,重生回来,倒还是头一回见她,想起前世她突然暴毙,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得知消息时,她已经被皇帝葬入了先帝的皇陵,连根香都没来得及替她点上,自己便也跟着去了。再见到活人,白明霁盯着瞧了好一阵,没在她脸上瞧出半点病容,才松了一口气,温声问她:“娘娘今儿怎么来了?”
“哀家不来,就凭白家老祖宗的为人,尚书大人的丧事一过,往后可还有人踏你白家的门?”
以她的脾气,是不想同白家人沾上半点关系。
但白家再烂,也是这丫头的娘家,太过于凋零,她在晏家的地位也会跟着受影响。
要说正事了,把一干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
走到了这步田地,白太后也不同她兜圈子了,直言道:“还算他聪明,那张圣旨上没有落印,这要是落了印,哀家和你恐怕都得换个姓了。”
谋逆之罪,诛九族。
诛完了,京城内这姓白的,还有几个?他白之鹤还能像今日这般置办灵堂,体面下葬?
不拖出来鞭尸,都是好的了。
白明霁一直在等,昨日那人进宫后,至今没有回来,不清楚宫中是什么情况,迟迟不见官兵上门,心头便知白府应该躲过了这一劫,如今亲耳听到消息,彻底落下了那口气。
白之鹤死了,只是一条命。
白家上下,可有好几十条人命。
前世晏长陵没回来,这道圣旨是秘密送去了边沙,计谋达成了,自是销毁了,不会留下任何被抄家灭族的证据。
白之鹤为国公府铲除晏家出了一份力,成功搭上了国公府那条船,想必上辈子后来的日子,也不会差。
这辈子中途却被突然回来的晏长陵一搅和,计谋夭折了,没成功。
白家没陷进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料到白太后会知道这事,但也没太大的震惊,白明霁并非是锯嘴的葫芦,该奉承的时候,也会奉承一两句,“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
白太后对她这话很受用,不免又再告诉她一件事,“昨夜你家世子爷在陛下跟前喝了个烂醉,一堆的胡话,把你夸上了天……”
白明霁一愣。
夸她?
夸她什么。
见太后盯着自己从上到下一番打量,眼神也古怪,不觉有些毛骨悚然,不由警惕起来,“娘娘这么看着我作甚?”
太后一见她这硬邦邦的样儿,便彻底放弃了,“哀家就知道,你与‘温顺’二字沾不上边,是他故意抬举你了。”
不等白明霁消化她那话是何意,太后又道:“你家那位世子爷昨夜与陛下饮酒,错过了落钥的时辰,昨儿宿在了宫里。”
宫里?
白明霁愕然。
这不乱套吗,死了一回还不长记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再去找死?
太后见她完全不知,忍不住皱眉,“他夜里去了哪儿,你不知道?你倒是心大……”
“放心吧,哀家已差人送回晏家了。”白太后没逗她,“下回别再让他在外面随意喝酒,就他那样的公子爷,在战场上是匹狼,能要人命。一旦放在姑娘堆里,就是个人人窥觊的猎物,一屋子的宫娥就等着他醉得不成人事,亏得有哀家在。”
说完起身,“哀家来了一趟,也够意思了,多待下去,引了人来,倒是给他白家的面儿了。”
人快到门口了,白明霁终于反应过来,追了几步,问的却是,“娘娘怎知道,他昨儿醉在了陛下寝宫?”
她一个太后,大晚上去陛下寝宫作甚?
太后脚步一顿,似乎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回过头审视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哀家就不能有个眼线了?”转身拖着长裙,从廊下经过,一溜烟儿地不见了人影。
睡了一觉,又被太后造访了一回,白明霁彻底精神了。
让金秋姑姑打了水来,洗了一把脸,收拾完出去,外面吊丧的宾客已陆陆续续上门。
她已经嫁了人,如今顶着晏家少奶奶的名分,白家的守灵谢客自然用不着她来,由白家二爷和白星南招待。
闲着也是闲着,想去瞧瞧今日都来了哪些人。
人刚到灵堂,便见到了太后适才口中所说的那头猎物,昨日那身让他得意了一日的飞鱼服终于舍得脱下来了,换上了一件月白圆领素袍。
衣袖上戴着一道青纱,标志着他身为白家女婿的身份。
人群来往,他越站越偏,很快退到了众人察觉不到的角落,抱着一对胳膊,猛打了两个哈欠,不多时似乎再也撑不住了,眼皮子往下一耷拉,头也垂到了胸前。
瞧来昨夜是真醉了一宿。
白明霁走了过去。
听到有脚步声到了跟前,晏长陵像是惊弓之鸟,一瞬把头弹了起来,见来人是她,神色又一松,如获大赦一般往她跟前走了两步,肩头对着她的肩头,并排着用视线比划了一番,还没等白明霁想明白他想要干嘛,他突然偏过身子,把一颗头稳稳地搭在了她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