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3/4页)

楚召淮坐在小矮凳上看着自己的足尖,闻言悄悄松了口气。

“但是……”商陆说。

楚召淮心又提起来了。

商陆道:“……陆大人说头晕目眩,手足无力。”

楚召淮正在胡乱揉药包的手一僵,眉头蹙起。

头是最重要也是最难治的,皮外伤倒是好治,怕就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楚召淮几乎将那放了防疫草药的药包揪碎,没忍住问:“那他脸色如何啊,有没有发白发青?”

刚才起来时他几乎没怎么直视姬恂。

商陆面上没什么神情,但总觉得他似乎在笑,也没故意吓楚召淮:“瞧着面容红润,声如洪钟,不太像伤得极重的样子。”

楚召淮:“……”

楚召淮撇撇嘴,紧提的心悄悄落了下来。

就知道他是在装。

楚召淮又马不停蹄忙了一上午,晌午时正要去随意吃些东西,就见营帐外周患正在那探头探脑。

楚召淮蹙眉,快步走上前:“出什么事了吗?”

周患将藏在身后的午膳匣子拎出来,闻言迷茫挠了挠头:“没有啊,陛下让我给王妃送饭,午膳有鱼。”

楚召淮:“……”

楚召淮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我在这儿和其他大夫一起吃便是,不必这样搞特殊——还有,你怎么还叫王妃?”

周患挠了下脑袋:“叫习惯了,在璟王府赵伯也成日惦记着‘王妃’呢。”

楚召淮不太自然地垂下眼,好一会才道:“他们还好吗?”

周患说:“陛下还好啊,就是总说头晕。”

楚召淮:“……”

楚召淮后退几步,跑着蹦起来又给了这狗腿子的脑袋一下。

周患挨了一顿骂,委委屈屈地走了。

县衙中,姬恂将来拍马屁的布政使和知府敷衍走,正交叠着双腿在那坐着,隐约嗅到一股鱼香味。

这味道……

姬恂眉头轻蹙,起身走出县衙公堂。

就见门口的台阶上,周患正坐在那拿着筷子大快朵颐,看那菜色正是姬恂千挑万选给楚召淮的。

姬恂抬步上前,眼神凉飕飕看着周患。

周患正吃得开心,仰头看见王爷,将吃了一半的饭碗放下,颔首行礼:“陛下。”

姬恂下巴微抬,似笑非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患舔了下唇角的米:“王妃……神医说不能搞特殊,所以让我拿去吃了。”

姬恂随意理了下绣金纹的宽袖,笑了起来:“那周统领有没有告诉白神医,这鱼是朕亲自去钓的。”

周患疑惑道:“啊?要说吗?”

姬恂:“……”

周患不明所以,见陛下转身就走,忙道:“陛下,我这……吃还是不吃啊?”

姬恂头也不回:“继续吃吧。”

周患高兴起来,蹲下来刚要继续吃,就听姬恂泛着冷意的声音从公堂传来。

“罚你一个月俸禄。”

周统领:“……”

陛下的一条鱼……价格这么贵吗?!

***

楚召淮还在营帐中忙活。

不少轻症的百姓已能下地走了,一瞧见楚召淮就呜呜咽咽,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恨不得跪下来给他磕头。

楚召淮招架不住这个,躲起来研了一下午的药。

临江州夏季多雨,这才晴了两天又开始乌云密布,黄昏后隐约可听远处嗡嗡的雷鸣声缓缓朝着这边靠近。

看来今晚会有场雷暴雨。

楚召淮换了衣裳离开营帐,正准备回永宁医馆。

一出门,周患又在那等他。

楚召淮拿着伞走过去,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又让你来送晚膳?”

“不是。”周患无辜地说,“我就是来告诉白神医一个噩耗……”

楚召淮眼皮一跳。

轰隆隆。

远处的闷雷好像重物轰然倒下的声音。

周患道:“……您现在的住处长久失修,又遭了场大水,这几日一会晴一会雨,就在前日,塌了。”

楚召淮:“……”

楚召淮匪夷所思地快步跑回去。

果不其然,三四天前他回来时还好好的房子,此时却成了一片废墟。

屋塌偏逢连夜雨,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

楚召淮撑着伞站在门前,彻底傻眼了。

“前日就塌了,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周患道:“神医一直在营帐救死扶伤,也来不及告诉你这些。”

楚召淮揉着眉心。

前几日他忙得脚不沾地,的确没空暇管这个。

若不是这屋子他住了两个月,知晓的确有不少地方砖都歪了,他都要恶意揣测是姬恂故意找人砸塌的了。

楚召淮人都蔫了。

周患道:“神医白日住的县衙厢房还空着呢,要不今晚就去那凑合凑合吧。”

楚召淮幽幽瞥他:“这话是陛下教你说的?”

“什么?”周患不明所以,“陛下晚膳后就睡了,我没见他呢。”

楚召淮:“……”

竟然猜错了?

周患不像会说谎的人。

楚召淮犹豫再三,如果不去县衙就要去麻烦商陆,他自认两人没好到这种地步,索性还是跟着周患走了。

周患带着神医到了县衙,熟练地将晚膳端来。

楚召淮左看右看,像是在等什么。

周患将筷子递给他,疑惑道:“您找什么呢?”

“啊……”楚召淮尴尬地接过筷子,“没没有,我找筷子呢,多谢。”

“哦哦。”

楚召淮一人慢吞吞吃了晚膳,又用周患送来的水洗了个热水澡,这次准备的衣裳是崭新且合身的。

沐浴完,神医顺利躺上床。

好像……

一切都太顺利了。

本来觉得自己在县衙留宿,姬恂会来各种刷存在感,一起用膳闲侃,要么再哄骗自己给他诊脉,卖卖惨装装可怜……

可都没有。

姬恂安静得要命,连个影子都没露。

楚召淮皱着眉,又翻了个身。

难道病了?

姬恂白日对商陆说“头晕目眩”,该不会是真的吧。

楚召淮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外头又在电闪雷鸣,暴雨滂沱,声音大到根本无法入睡。

半天后,楚召淮终于自暴自弃地披了衣下了床。

外头有侍卫在守着。

楚召淮清了清嗓子,问:“陆大人住在何处?”

侍卫伸手指了指:“回王妃,往前走第三间便是。”

楚召淮点头道了声谢,转身走了几步,似乎想回来纠正那句“王妃”,但犹豫半天还是走了。

姬恂的住处极其明显,四周几乎全是侍卫,暗处应该也有更多。

本来以为过去要经过盘查,但楚召淮所过之处,暗卫全都冲他颔首行礼,并未想要拦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