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3页)

楚召淮手指微颤,垂着头半天,故作镇定道:“那陛下是为何?”

姬恂道:“我只是想让你有个真正属于你的归处。”

楚召淮一愣,迷茫抬头看他。

他有归处。

不对,白鹤知的府上并不能是他永远的归处。

白鹤知是个年过而立还没有成亲的特例,被白家人各种劝说诟病,但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成亲。

哪怕成亲后仍然待他如初,按照楚召淮的性子,恐怕会认为自己仍在寄人篱下。

见楚召淮耷拉着眉眼陷入沉思,姬恂道:“我并非是质疑舅舅待你不好,只是想让你……无拘无束地活着。”

像在燕枝县那般光芒万丈,不用战战兢兢,患得患失,成为无数人的救赎和希望。

楚召淮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但还是抿了下唇,绷着脸说:“你叫谁舅舅呢?”

一年游历,楚召淮已不像之前那般胡思乱想,担忧自己会成为白鹤知的累赘。

何为寄人篱下,何为家,他还是能分得清楚。

姬恂眼眸带着笑意:“前舅舅也是舅舅。”

楚召淮:“……”

楚召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前舅舅”重重咳嗽了声。

两人朝着门口看去。

白鹤知撑着油纸伞一袭白衣站在那,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寝房已收拾好了,您可以移驾前去休息。”

姬恂:“……”

姬恂好像不知尴尬为何物,笑着起身:“劳烦白院使了。”

白鹤知假笑,引着陛下前去住处。

姬恂走到侍卫撑着的油纸伞下,似乎想到什么,微微一回头,对楚召淮道:“白神医,如今璟王府暂无人居住,朕和太子皆在宫中,若你想回去看看赵伯他们,随意前去便是。”

楚召淮愣了下,干巴巴道:“哦,好。”

他回来后的确有去看赵伯的打算,只是又害怕会碰到姬恂所以才没敢动身。

姬恂特意说出他和姬翊在宫中,想必是怕他回去不自在。

姬恂笑了起来:“愿白神医今晚有个好梦。”

楚召淮一愣,后知后觉记起姬恂刚才那句“晚上梦到我吧”,耳根腾地就红了。

姬恂管杀不管埋,说罢后直接转身走入雨幕中,逐渐被一群人拥簇着远去。

楚召淮还在原地烧开水,脑袋咕嘟嘟冒着泡。

死了得了。

夜深人静,楚召淮被府中下人撑着伞护送回院中,沐浴完换上衣袍躺在榻上,听着外头的雷声雨声发呆。

那根七结绳已解了下来,正缠在手上,越发衬出手腕的雪白。

楚召淮侧着身子抚摸着七结绳,满脑子全是姬恂站在灯下为他系结的场景。

百病全消,健康长寿。

楚召淮摸着胸口,微微垂下眼。

他的心疾虽然每日都在服用白鹤知的药,但未来日子这样长,他真的可以长寿吗?

年幼时大师为他批命说是十八岁有一劫难,如今他即将及冠,会不会像大师所说的日后便会一直平安顺遂?

仔细想想,他好像也已大半年未发作过心疾了,身躯可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容易疲惫。

算了,不想了。

再想也无用。

楚召淮闭着眼正要睡觉,忽地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楚召淮心中倏地打了个突,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姬恂会像一年前那样胆大,在他舅舅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过来找他。

“谁……谁呀?”

外面传来长随的声音:“公子,是我。大人怕您贪凉,让我来给您关上窗,省得吹了雨风。”

楚召淮松了口气:“嗷,好的。”

窗户被关上,风雨声减弱了些。

楚召淮盖上薄被,嗅着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声音,逐渐进入梦乡。

不知是不是今晚姬恂那句“晚上梦到我吧”有了效用,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楚召淮竟然真的梦到了姬恂。

仍是在璟王府。

姬恂还穿着那几乎上半身赤裸的黑色衣袍,交叠着二郎腿在那钓鱼,似乎注意到视线他微微侧身,在阳光下朝着他一笑。

“王妃,站在那做什么,过来坐。”

楚召淮“哦”了声,乖乖走过去坐。

刚挨过去,听得钓竿“啪”地一声打在水面上,姬恂伸手掐住他纤瘦的腰身,倏地一用力。

楚召淮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反应过来时他已面对面跨坐在姬恂的大腿上。

楚召淮一歪头,神情带着些迷茫。

因垂头的姿势,瞧见姬恂的眼神像是紧盯着猎物的兽,语调却是温柔且蛊惑的:“乖一点,低下头。”

楚召淮不明所以,但还是双手按着姬恂的肩膀,低下头来。

“唔……”

下一瞬,姬恂仰起头,轻柔地含住他的唇。

唇瓣相贴,楚召淮眼瞳倏地张大,按在姬恂肩膀的双手使劲一抓,将玄衣的后背抓出一道道褶皱。

姬恂气势惊人,吻却是轻柔的。

他宽大的手掌温柔按着楚召淮的后颈,一寸寸含着薄唇轻轻啃咬,好像要轻柔地将他一寸寸拆吃入腹。

楚召淮迟钝极了,并未察觉到危险,推拒的手一时间使不上力气,跪在姬恂身侧的腿微微一蹬,含糊道:“王爷……”

“喜欢吗?”姬恂问。

楚召淮满脸通红,摇着头呜咽道:“不……”

姬恂低低笑开了,温热的大掌牵着他的手指缓缓握住个什么东西。

楚召淮茫然睁开眼。

就见自己那根七结绳正缠在姬恂脖颈上,姬恂笑眯眯地道:“若是不喜欢,那就收紧绳子勒我好不好?”

楚召淮:“?”

楚召淮满脸写着“你疯了?”的惊恐。

可仔细一想,这的确是姬恂能做出来的事。

姬恂见楚召淮僵住,笑着再次亲吻上他的唇。

楚召淮浑身一颤,晕晕乎乎地移开唇,艰难喘息了一会:“王爷,我不……”

姬恂闷笑一声,捧着他的侧脸柔声说:“怎么不叫我陛下了,皇后?”

楚召淮眼瞳一颤,倏地一脚踹过去。

“啊——!”

足尖似乎踹到个东西,一下将人疼清醒了。

楚召淮迷迷糊糊捂着脚坐起来,龇牙咧嘴半天才发现脚踹在床柱上了。

天已亮了。

窗户大开着,下过雨的清新气息随着风吹来,将床幔拂得微微飘动。

楚召淮迷茫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了个和姬恂抱着亲的梦。

噩梦!

楚召淮甩甩脑袋,余光一扫手腕上的七结绳又回想起梦中姬恂病态的做派,吓得赶紧将七结绳解下来了。

楚召淮愤恨地将一旁搁着的衣袍拿起来穿上,恨不得从耳朵里把自己脑子里那些风花雪月给扯出来扔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