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合宿生活(第2/4页)
这人真可怕。
愣神的不只是秦一隅一个,还有台上的李纾。
还真是像,明明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但他就是从南乙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秦一隅的影子。
那种被上天眷顾的、令人妒忌的天赋所散发出的光环。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秦一隅水火不容,但没人知道,当年挖掘秦一隅的也是李纾,是他看到了秦一隅的校园乐队,推荐给了后来签下无序角落的大厂牌。
庸才自以为是的意见当然是愚蠢的,可面对天赋型选手,服从度早就不是评判标准。毕竟,与天才的每一次交锋,除了因对方的恃才傲物所激起的怒气,那些迸发出的灵感的花火,也曾切实地闪耀过。
李纾不得不承认,台下坐着的那个孩子,既是他最不想合作的音乐人,也是他带过最得意的学生。
没想到,现在还能遇到第二个。
见南乙回到座位上,迟之阳兴奋地站起来和他击掌,“我就知道你能赢!”
严霁笑着打趣:“你上去比赛,可把他急坏了。”
“急什么?”南乙也笑了,薅了一把迟之阳的白毛,“输了你会哭吗?”
“当然不会!”
南乙抿起笑意,坐回到秦一隅身边。
秦一隅还没从刚刚的心悸中走出来,他十分怀疑是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跳得人难受,于是握拳在自己胸口锤了好几下,结果没好转不说,还咳嗽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南乙好像已经很习惯这种状况,笑着拿了放在地上的矿泉水,递给他。
“喝点?”
“谢谢。”秦一隅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点没。”
没有。
秦一隅眨了眨眼,“嗯……”
一旁的迟之阳越过南乙,伸长腿拿脚踢了踢秦一隅的鞋,故意道:“哎,队友赢了你都不庆祝庆祝的?”
“稳赢的事有什么好庆祝的?小家子气。”
“你!”
“好啦好啦,录着呢。”
两人又开始斗起嘴来,南乙看着迟之阳笑。可下一秒,一只手半握成拳,伸了过来,是那只纹有玉兰花树的手。
他抬起头,与秦一隅对视。
奇怪的是,他的脸上难得地出现真挚、认真的神情。
见南乙没动作,秦一隅伸出右手捉住他的手,帮他握好拳,然后拿过来,和自己的拳头轻轻碰了碰,擅自完成了这个小小的仪式感。
接着他说:“我突然发现一特神奇的事儿。”
南乙仍低着头,注视自己被握住拳的手,两秒后才抬起头:“什么事?”
“我竟然……”秦一隅孩子气地笑了,“挺喜欢做你的靶子的。”
他怔在原地,嘴唇动了动,产生了一种想说点什么的冲动。
但李纾的声音更早一步出现:“下面开始第二轮比拼,做好准备。”
话没说出口,心跳却跳得很重。
手心又开始冒汗了,真的很怪,在台上的时候都没有过。南乙找不出缘由,只觉得碰上秦一隅,一切都变得没逻辑。
当李纾说出“开始”之后,剩余三支乐队的乐手几乎同时按下了红色按钮,分别是碎蛇的吉他手、半梦的鼓手,以及蓝色药丸的鼓手。
从回放来看,最快的是隔壁碎蛇乐队的高马尾吉他手沙马赤尔。
“我要挑战蓝色药丸的吉他手王承。”
No.68对No.59。
为了不错失初次竞赛的机会,被迫排除在外的半梦乐队迅速做出了挑战,几乎没有多一秒犹豫,吉他手站了出来,决定参与对决。
这场三选一的竞争,李纾改变了出题条件,不再提供riff,而是直接给出一个经典曲目,让他们做出改编。
“这比你们的对决简单多了。”迟之阳对南乙说,“都不用现写。”
秦一隅比谁都了解这位导师的作风。
“李纾这人从来就是看人下菜碟,他觉得有能力的就玩儿命似的逼你,能榨出多少算多少,反过来就正常走流程。”
严霁拿出自己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热水。
“所以其实现在这种程度的对决才是台本要求的,刚刚那种难度纯粹是他个人意愿,挺可怕的,要是一隅上,天知道他会出什么题。”
迟之阳乐了:“那就不是个人意愿了,是个人恩怨了。”
的确如他们所料,这几位吉他手之间的对决,和方才的挑战并不在同一量级。
在南乙看来,半梦的吉他手基本功还不够扎实,演奏也相当紧张,前三十秒一直控制不住手抖,也影响到了节奏。
与之相反的,则是蓝色药丸的吉他手王承。这是全场年纪最大的吉他手,已经年过四十,他的演出经验丰富,技巧挑不出错,台风也好,一头泡面似的头发甩来甩去,很有意思。
不过问题也出在经验主义上。他的改编过于保守,仅是将原曲的金属风格改成了funk,律动强,但属于意料之中。
真正带来惊喜的反而是沙马赤尔。
无论是谁,看到碎蛇乐队的第一反应,都会认为他们走的路线是民族视觉系,优越的外在条件无形中更会加重偶像派的刻板印象。
但事实上,沙马赤尔的功底相当扎实,而他的改编也是三人中最大胆的。
“居然把重型改轻了?可是他看上去像是玩儿金属的,反差好大。”
“好冒险啊。”
“我前几秒都觉得他直接换了一首曲子了。”
严霁觉得有趣,坐直了不少:“改得挺走心的,旋律放大了,情绪很饱满,很好入耳。”
南乙安静地注视着台上沙马赤尔,冷不丁开口:“他确实是挺喜欢你的。”
“嗯?”秦一隅有些慢半拍,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南乙的视线人就在台上,点头说:“他指弹的指法,和你几乎一样。”
喜欢我的是你吧。秦一隅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开玩笑。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么细的吗?
而且你还是个贝斯手啊,对吉他也研究得这么透,这真的正常吗?
他内心的某一处像吹气球一样开始膨胀。
沙马赤尔的演奏到了后半段时,节奏忽然加快,越来越快,情绪递进也越发激烈,高频音将所有人的情绪拉到最饱满,然后戛然而止。
这一处休止,仿佛情到浓时幻灭的泡沫,留下久久的余韵。
迟之阳跟着虚空敲鼓的手一顿,眨了眨眼,疑惑道:“他把原曲改了?结尾不太一样。”
“切分挪用了。”就因为方才南乙的一句话,秦一隅听曲子都认真许多,“把原先的outro摘出来扔到了开头,所以最开始会给人一种是另一首歌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