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久违一吻(第3/4页)

就这样,秦一隅忍着笑,看着一脸冷漠的贝斯手像个机器人那样转身,回到储藏间,再出来时他什么都没拿了。

身边两个工作人员跑过去,秦一隅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躲开。

“琴呢?”

“不拿了,又不用。”

这还是秦一隅第一次见南乙生闷气。

“你好可爱。”他凑近小声说。

他以为会被捂住嘴,但没有。

南乙仿佛充耳不闻,什么举动都没有,甚至站得离他有些远。

重复的尾声唱段传来,很轻柔,对他而言,仿佛警世箴言。

[这都是不爱你的表现]

[错过是我应得的惩戒]

口是心非的歌词,点着口是心非的人。南乙攥紧了手,他清楚地意识到情感的变化,又不想承认。目前的关系是安全的,可以接受的,爱这个字太沉重,像诅咒,他只想拒绝。

多亏了A组的live有接近6分钟,他们回去时刚好遇到从观战厅离开、前往后台准备的B组大部队。

一向很没有眼力见的迟之阳此时忙着帮绣眼抬着长长的裙摆,认真到近乎虔诚的地步,因此没大声喊“小乙你回来了”,这让南乙很感激。

他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过是一支大型乐队里两个合作的乐手,隔着微妙的距离,悄悄跟在大部队最末尾,来到后台。

所有设备配备完毕之后,A组采访也差不多结束。

三分钟后,A组离开,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面上场的这一组是本轮live演出人数最多的一支队伍……”

幕布拉开,秦一隅毫无避忌地拉住了南乙的手腕,带着他走向全黑的舞台,还没开始,台下就出现很多乐迷的尖叫声,喊他们两个名字的最多。

这令秦一隅莫名产生一种愉悦感,因此也顺便忽略了一部分不和谐的刺耳声音。

他反而有点感谢骂人的人带上了秦一隅三个大字,免得被南乙听去,还误以为是对他不满,听了伤心。

B组的乐手多,灯光调度比别组更加复杂,每个乐手的位置都必须和彩排一样,有一点偏移都会影响效果。花了足足一分多钟,他们才各自就位。

舞台黑暗时间过长,也引发了台下一部分人的不满。

“快点啊!怎么这么慢!”

“别组都很快啊,不会一开始就出错了吧。”

“吵什么吵?赶着投胎吗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

前面两场live都可谓是珠玉在前,有了对比,后出场的他们本就扛着巨大的压力。而此时此刻,观众池的声音愈发嘈杂,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秦一隅站在立麦与非议前,突然,有什么东西朝他飞了过来,砸到他肩膀,最后落在地上。

似乎是个纸团?秦一隅弯腰,将其捡了起来,一点点展开。

昏暗的灯光下,他还是依稀看到了上面的字,话很难听,字也一样。

将纸团收进裤子口袋,秦一隅重新站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时刻,讨厌他的人扯着嗓子大喊,喜欢他的也在拼命试图盖过对方的声音,两方都拼了命想被他听见。

这难道不是爱与恨最具象化的时刻吗?

耳返里是导播的声音,节拍器也响起。

[所有机位准备!]

[一、二、三,开始——]

和其他组不同,B组的舞台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亮起全部的屏幕和灯光。

黑暗中,只一束顶光亮起,落在角落里的一架白色钢琴上,仿佛整个舞台只有这一架钢琴。

严霁穿着短袖衬衫和黑色长裤,端坐在钢琴前,微抬起的手轻轻放下,落在黑白琴键上。

轻灵的钢琴音符在livehouse里流淌开来,弹奏的是威斯敏斯特钟声。

“这……好熟悉啊,是什么来着?”

“上课铃吧!”

“真的诶,感觉一秒回到学校了。”

也是在此时,全黑的天花板屏幕上隐隐浮现出两个巨大的白色手写字,仿佛粉笔写在黑板上。

《复生》。

“复生?复读生吗?”

但在不知不觉中,钢琴前奏就从上课铃脱离,丝滑过渡到另一种旋律,到目前为止,听上去都很悠扬,甚至可以用轻快形容。

人声响起,但灯光并没有亮。这个唱腔平静、克制,甚至有些空,不掺杂任何情感,只是叙述着。

[还是阳光普照的清晨]

[该回到象牙塔的时分]

尽管没有照亮乐手,但台下俨然有人立刻听出来是谁。

“是南乙!”

“他音色真的和本人一样冷诶。”

在这时,鼓点也渐进,隐隐还出现一种新的器乐,发出“铛”的声音,音色空灵,回音悠远,在整个空间里蔓延。

钢琴暗下去,消失于黑暗中,被点亮的变成了舞台最左侧的闽闽,她正敲击着色空鼓。

“这个乐器的音色好特别啊。”

“有种起了个大早去上学,整个学校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的感觉。”

而黑暗中的南乙继续唱着,和色空鼓的配合下,氛围显得格外空寂。

[他像往常一样不说话]

[丢手绢的游戏令人疲乏]

黑暗的背景屏幕忽然出现一只白色手绢,飘飘然落下来。下一秒,则忽然又闪现在观众池正上方的天花板屏幕上。

背景屏幕渐渐亮起,是手绘的窗明几净的教室,但视角似乎坐在最后几排的学生,目光所及是一个个端坐的背影。

很快,一个垂着头的孩子走了进来,一步步走向画面中唯一的空位。

[走进明亮教室的刹那]

[望见桌上摆着的鲜花]

“他”停住脚步,歪着头,盯住自己的书桌。也正是在这时,背景动画变成第一视角,对准了桌子。

而南乙用冰冷的声音将桌上的一切唱了出来。

[黑色相片 白蜡滴答]

沉而冷的贝斯音色忽然进入其中,低频的嗡鸣和所有人产生了突然的共振。

就在台下数千名观众都感觉被强烈的低频震到心慌的时刻,尖锐的电吉他骤然响起,伴随架子鼓突如其来的连击,十束顶灯同时亮起,每个乐手都对准眼前的话筒,齐声唱出花篮里白色卡片上的字句。

[“纪念逝去的小明同学。”

[“你永远是我们的朋友啊!”]

这一刻的冲击力来得太快、太大,前面悠长、平静的氛围都不过是铺垫,为的就是这一瞬间,在这个时刻,观众池的听者不知不觉转换视角,从旁观者变成那个孩子。

而猛然出现的十张脸孔,十名乐手,毫无预警地爆发出齐整的合声,冲破了尖利的器乐编排,扑面而来,直击台下每一个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