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页)
温哲想了想:“你现在上学,要这钱也没用,爸爸先帮你保管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好吗。”
温雪盈说:“那你立个字据,欠条!”
怕她情绪失控,温哲尽量把人稳住:“行,我现在就给你写。”
他扯了张纸,拿了支笔,真给她写了。
温雪盈看着温哲一笔一画地写下两百万的承诺,她在那一刻才憋不住哭出来。
好陌生的爸爸……
她看不清温哲写了什么,只是不停地擦着脸,擦着眼睛。
父位的坍塌,安全感的溟灭,让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一提到家,对她来说,就像一场暴雨下在心里,大概是永远也停不了了。
……
温雪盈挣扎醒来。
息屏的手机被按亮,她想看一下时间,看到的却是和廖琴聊天的界面。
再看周遭环境,车已经停下了。
在地下车库,一片漆黑里,只有头顶一盏小灯亮着。
陈谦梵正在看着她,目无波澜。
他什么都没干,好像只是在做着等她醒来这一件事。
见她睁眼,他抬手,微凉的骨节探过去,不轻不重贴在她脸上。
温雪盈问:“怎么了。”
他嗓音微低,通过指端,好似擦在她的心尖:“看你热,降降温。”
手的温度的确比她的脸颊凉不少,温雪盈很快镇静下来。
修长的指骨贴着脸颊,热倒是不热了,但给她添了几分臊意。
温雪盈小声说:“好啦,谢谢……”
少顷,陈谦梵收回手:“做什么梦,出汗了。”
温雪盈不置可否,反问他:“你等很久了吗?”
“刚到。”
是不是刚到都无所谓,他看着没什么脾气,等一刻钟,跟等一小时没区别。
温雪盈看着陈谦梵,就想到心如止水这四个字,顺带着她也变得心如止水。
她还挺好奇,有人能激怒陈谦梵吗?
这么莫名其妙地想着,没脾气怎么当老师啊,温雪盈笑了笑,问出心里话:“你骂学生的时候也这么心如止水吗?”
陈谦梵关了车里的灯:“我不骂学生。”
“那他们都很爱戴你?”
她跟着他下车。
“他们爱戴经费。”他很清醒。
陈谦梵走在前面。
温雪盈小跑跟上,恢复了元气,笑眯眯说:“哎呀,早就听说陈老板财大气粗,项目多钱多,一直主张以钱服人,原来是真的,看来你的学生都靠你养着?”
他问:“又上哪儿听说我?”
温雪盈:“你知道大数据吗,很可怕的,点进去一次就天天给我推,躲都躲不掉,你已经长在我的手机里了。”
陈谦梵在她侧前方走着,低头看着路,淡道:“养一堆小孩子恐怕不够,养你一个绰绰有余。”
“……!”
身后随之安静了一瞬。
他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她愣住、出神的一系列小表情,紧接着,愤愤不平的一声——“你又说我!我要咬你了。”
陈谦梵轻斜唇角。
他不吝啬地撸起袖子,都没回头看她,手指就隔空轻轻地勾了两下。
意思明显。
来吧,咬。
温雪盈果真扑了上来,传说中护士很喜欢的手臂,她握住,挑了一个颇为安全的位置。
最后,咬在他虎口的位置。
两秒后。
咬完了,痛快了!
温雪盈还体贴地帮他擦擦牙齿残留的潮气。
陈谦梵看一眼自己的手,说:“这么小一口,咬我还是亲我呢。”
温雪盈说:“我舍不得嘛,嘴下留情了。”
“舍不得”这三个字倒是很悦耳,他回眸看她:“你说什么。”
对上他幽深期待的眼睛——
“唉。”温雪盈默默叹息,缓缓摇头说:“我老公啊,什么都好,就是耳背……”
陈谦梵莞尔一笑。
他招招手,叫她跟上。
温雪盈随他进电梯:“你明明说不把我当小孩的,怎么又天天捉弄我?”
他问:“什么时候。”
“第二次见我的时候啊。”
陈谦梵一边按楼层,一边沉默地想了想,过会儿,也不知道想没想起来,就接茬道:“那时候谁知道你这么可爱。”
温雪盈埋着脸。
她纳闷地想,她哪里是可爱型的啊?
电梯的轿厢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到呼吸可闻,温雪盈发现,她好像……还挺喜欢跟他待在一起的。
其实当小孩的感觉也不错,没有享有过的宠爱,姗姗来迟,是独属于她的。
当然了,这个破烂的世界告诉她,不要享受一时的欢欣,独不独属还得打个问号。
温雪盈说:“那个、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我也要告诉你,我今天真的没有特别的不高兴,就是那一阵情绪,有点郁闷,要是过去了就没事了,我不会在心里记你仇的,更不会哪天吵架,跟你翻这个旧账,你了解我的话就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她目光炯炯看着他,用眼神证明她值得信赖。
陈谦梵走心地听着,点点头:“嗯。”
“还有就是,我也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她的声音变微弱一些,像是迟疑或是羞愧。
“对不起什么?”他问。
温雪盈组织着语言,片刻后,把话兜了圈子,问他:“你有没有看过EVA啊?就是新世纪福音战士,应该是你小时候的动漫。”
“机甲?”
“对,”温雪盈说下去:“这个故事的内核是有点悲观的,里面有个概念叫心之壁。”
他想了一想,说:“A.T.Field,人类补完计划。”
“就是这个。”
陈谦梵不语,等着她后话。
“那你应该知道,这个壁垒的设定,是代表人跟人之间的隔膜,更深一点讲,作者认为,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不可能触碰到彼此的心灵深处,因为害怕被伤害,所以不得不封闭自己的内心,导致不信任这个世界,所以才有了这个人类补完计划——”
陈谦梵见她讲得没头绪,也没重心,问道:“想说什么?”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温雪盈没再往前,她站在甬道的暗灯下,莫名有点像个犯错的小孩,她说:“你前两天说,你想要亲密行为,我偷偷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个还是夫妻义务呢……”
温雪盈说这话时脸上仍有几分纳闷。
当然了,她要是不履行义务,法律会不会判她有罪就不得而知了。